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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宴西點頭。
「那我去洗澡了。」
周彌拿上睡衣,進浴室洗漱之後完畢,吹乾頭髮,回臥室,從行李箱裡拿護膚品,在梳妝檯那兒坐下。
身後有腳步聲,是談宴西走進來,片刻,又往外去了,一面囑咐她:「床上的衣服你試試。」
周彌立即回頭,看見被單上攤著條綠色的絲綢睡裙,顏色有點兒像那時她拿37歐買的那條,不過色調更濃鬱。
她怔了一下,還是不動聲色,等做完護膚,走過去手指將那睡裙挑起來看一眼。還好,款式挺正常。
談宴西洗完澡,回到臥室。
周彌已經將那綠色睡裙換上了,趴在床上,一頭墨色頭髮垂落下去,手臂支撐著腦袋,正在翻一本書。
她小腿不自覺地蹺了起來,被落在小腿肚的那抹絲綢質感的鮮綠一襯託,白得像是葉間霜雪。
談宴西走過去,挨著她在床沿上坐下,目光越過她的肩頭去看,「看什麼書?」
周彌將書舉起來給他看封面,《詩人和綠山雀》。
「我朋友畫的繪本。」她說。
「講什麼內容的?」
周彌翻回到第一頁,娓娓地念道:
「——詩人江郎才盡了,準備自殺。鴆-毒和匕首都已準備好,他想死在一個落雪的天氣。
「詩人等了一個冬天,終於等到下雪。
「詩人將鴆毒倒進酒杯,把詩稿投入壁爐,詩稿熊熊燃燒。
「詩人正要飲下毒酒,聽見窗外一隻鳥在呼救:我快凍死了,請讓我進來溫暖一下吧。
「詩人開啟窗戶,那是一隻綠山雀,紅色的喙,漂亮的翠羽,變換角度,羽毛還會反射墨藍和金色的光。
「詩人心想,反正我都要死了,不如把房間讓給綠山雀。
「綠山雀在壁爐的火光中漸漸暖和,它問詩人,我聞到鴆-毒的氣息,你為何要結束自己的生命?
「詩人說,我已經寫不出半個詞,半個詩句。我詩人的生命已經死了。
「綠山雀說,可是你拯救了我的生命,或許我可以把沿途的故事唱給你聽。
「綠山雀歌聲優美,站在房間高高的石膏柱上,唱它看見的森林和河流、穀倉和麥田、農莊和晚霞、國王和乞丐、士兵和妓-女。
「詩人靈感迸發,著急要將這些寫下來,他的長袍打翻了毒酒,而綠山雀趁機把他的匕首丟入火中。
「詩人沒有死。這個冬天,在綠山雀的歌聲裡,他寫了許多的詩,他能感覺胸膛裡心臟的跳動,他詩性的火焰仍在燃燒。
「冬天過去了,冰雪開始融化。綠山雀說,我要走了,我的夥伴們即將從南方飛回,我要和他們匯合,不可再掉隊。
「詩人說,請你再留一個晚上,我這首長詩馬上寫完。
「外面的枯枝發出第一個綠芽,綠山雀說,我要走了,我的夥伴們即將從南方飛回,我要和他們匯合,不可再掉隊。
「詩人說,請你再留一個晚上,我這首長詩馬上寫完。
「外面的花藤發出第一個花苞,綠山雀說,我要走了……
「它的話沒有說完,因為它被癲狂的詩人一把抓住,投入了一隻黃金製成的華麗的籠子裡。
「詩人說,請你繼續為我唱歌。
「綠山雀從此沉默。不再飲水,也不再吃詩人投餵的麵包屑和穀粒。
「詩人說,請你繼續為我唱歌,我的長詩即將寫完,等落下最後一個句點,我就放你走。
「綠山雀依然一言不發。
「詩人絕望了。他感覺胸膛裡的那顆心臟開始停止跳動,他詩性的火焰也將熄滅。
「詩人從燒盡的壁爐灰裡,發現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