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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女兒還在。
十六歲如花初綻的年紀,饒是一身病骨也是傲骨錚錚。
謝折枝拿「身子骨差、脾氣倔、性情寡淡」委婉地將人踩進泥土,那麼沈清和勢必要在她得意忘形的當口提醒她當家主母的位子贏來的是何等不光彩。
將軍在外領兵作戰,後院火藥味沒個消停。
謝折枝緩過神來不錯眼打量自己血緣上的親外甥,這張臉,這雙眼,長得可真像謝折眉啊。
折眉折眉,不管名字起得多大氣,還不是栽在上不得檯面的後院之爭?
可嘆沈延恩至今都將愛妻之死歸咎在他親生的寶貝女兒身上,父女多年不和,可不是大快人心?
料想九泉之下謝折眉魂魄都不得安生!
心氣順了,她穩穩噹噹接過那盞茶,輕撥茶蓋,香氣氤氳遮眉目,又穩穩噹噹坐在梨木圓凳,茶碗清清脆脆擱在打磨光滑的石桌,語重心長:「胡說。女子哪有不嫁人的?」
將門之女在最肆意張揚的年歲少有耐得下心性的,換個脾氣暴的哪有功夫聽她佛口蛇心?
沈清和與她交手不是三年五載,適應良好,安安然然躺回小竹椅又是一副病懨懨有氣無力的嬌弱樣:「姨母勿憂,我的婚事自有父親做主。」
沈延恩因髮妻身死遷怒女兒,一年到頭和長女說不到三句話。即便如此,沈清和日常嚼用用的都是府裡最好,身邊除了柳瑟、柳琴武功高強的兩姐妹,背地裡說不得還有暗衛相護。
這樣的事沈延恩不是做不出來。以他昔年對謝折眉的疼寵深愛,哪怕遠在千里也容不下任何人真的辱沒她的嫡長女。
婚姻大事,沒人繞得過這位沈大將軍。沒他點頭,當今聖上都不敢貿然賜婚。
畫面看起來『母慈女孝』,卻是字字如刺釘在謝折枝心頭。
眼瞧少女弱不經風的孱弱身骨,她恨得牙癢。
身子骨差成這樣還能十年如一日膈應人,愣是教她投鼠忌器不敢動她一根手指。
沈延恩不在家,哪怕是做給外人看,做給暗地裡看不見的「眼睛」看,她還得盡職盡責萬分小心地替他養女兒。
「再拖延幾年就成老姑娘了。你爹常年在外領兵,回來的時候少,你和我置氣無妨,壞了名聲哪家還敢娶?」謝折枝做夢都想送走這個打不得殺不得的便宜女兒:「婉婉——」
少女眉峰陡然冷厲,音色清淡:「姨母慎言。」
婉婉是謝折眉為女兒起的小名,女子的小名,少一分親近都不能冒昧開口。
一個死了孃的小丫頭片子句句指摘她不配,謝折枝一口血悶在喉嚨,深深看她兩眼,起身欲走,回過頭來:「蘭家嫡長子,再好不過的夫婿人選,縱是你爹知曉都得贊我一聲盡心盡力,這麼好的人你不要,清和,日後有得你後悔。」
「謝過姨母好意,清和體弱,便不相送了。」
繡春院隨著謝折枝的離開恢復早先安寧,少女輕攏大氅,只覺心底泛上來的涼意惹得心生煩躁。蘭家嫡長子人再好,和她有何干係?
她望向那堵牆,渾如凝望人生理想的歸宿,唇瓣掀起柔柔軟軟的笑,恰如三月春天裡潔白盛開的梨花,簌簌如雪,低柔含蓄。
這番情態,哪還有和繼母唇槍舌戰的隱晦鋒芒?
「小姐,奴還是扶您回屋等罷。」
沈清和依依不捨移開視線,唇角微勾:「先不回屋,去浴池,昨個【錦衣坊】送來的衣裙取出來,稍後要穿。」
「喏。」
……
運國,盛京,從最開始門檻被踏破到現在媒人不敢往大將軍府跑,僅僅過去三天。
炙手可熱的沈家嫡長女成了坊間人人都能說上一嘴的談資。
沈大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