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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說的就是,只有南郡的東南邊境上,才大量出產這樣的東西。
周檀見過大規模的硃砂礦藏,在南郡的市場上流動,它們被磨成串珠做成擺件,放進家宅中做妝點。
只是難免尷尬,達官貴人都有別的心頭好,不怎麼看得上這要價不高的玩意兒,平民百姓又欠點閒錢,如果說哪裡最多這種紅得像血的粉末與裝飾,反而是……寺院。
周檀嘟囔一句,擦拭指尖,自從缽頭摩華露出冰山一角,發紅的東西,和它們是逃不了幹係,辰砂粘在指頭尖上,甚至有些粘膩,味道也不像是純粹的礦石,散發著一股腥苦的、不知從何說起的異味。
他想起戰馬的屍體,想起懷裡的毒餌,這些味道纏繞在一起,一起衝擊著鼻腔。
周檀再次擦拭手掌:「別碰這些東西,先挪開一條路就行。」
「是。」
軍械部的車還擠在山口,可憐巴巴地探出生鐵鑄造的手臂,上下的高度不夠,左右的寬度勉強,卡了個結結實實。
只能暫且等待,等待著道路通暢些許,再呼叫人手去移走碎石。
周檀躬身坐下,擦拭靴尖上沾上的一層薄薄雪水。他心裡總覺求神唸佛沒用處,挽救不了的東西總要一去不回頭,父輩們是這樣,周槿途也是這樣,他捏緊指尖,心裡泛上一陣狠意,不該讓赫連允……也這樣。
他再度審視指尖上的顏色,越發覺得不對,山頭傳來轟隆隆的聲響,周檀當即出聲:「停手!」
這關頭,一塊巨大的遮天蔽日的石塊,在頭頂上方顫巍巍地……停住了。
陰影投下,人群退讓,那塊巨石被下面山道上的動靜擾動,如果再進一步,便會直接落下。
巨石下空出一片沒人的空地,雪照山歪著腦袋,踢踢踏踏退回來。
「墓竅……」周檀說:「這是墓室上用來封層的辰砂。」
辰砂辟邪,這說法經久不衰,南北的習俗相互吸收交融,早就沒法一棍子斷定是誰家的習俗。墓穴中時常封塗一層厚厚的硃砂,安魂辟邪,惡靈不侵。
周檀終於反應過來這古怪的味道從何而來,它們都是半死不活的東西,沾著縈繞不去的沉沉死氣。
——
日光熹微,金閶門前兵卒紛紛列隊。餘晴和吞下最後一口稀粥,從朱雀街上施施然散步進門,禁軍被劈為左右兩個分部,左翼蹲在皇宮內苑,連掌管分部的統領,都要每年一更換,新將軍面生,相見不識,那叫一個將不認兵兵不認將。大家共事一年,臉都認不清楚。
餘晴和回憶年初的調兵,東舟將軍做禁軍統領,皇帝也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丹陛前,餘晴和再次看見閻霄辰,丹陛旁的仙鶴雕塑垂下脖頸,鶴頭恰好放在這人的頭頂,曲線蜿蜒。
兵荒馬亂一整夜,他神色自若,毫無疲倦之意,點綴一串祥雲紋路的紫色袍角柔順,不沾一絲灰塵。
乾乾淨淨,體體面面。
靴上擦拭乾淨了,皮面能照見人臉。他腰間墜彎刀,寬肩窄腰被衣物包裹,有點「欲蓋彌彰」的意思。
昨晚翻牆鬧事,沒撐到最後就昏睡,這時候只能站在門口臨時抱佛腳,餘晴和幾秒鐘翻完一沓別人經手的卷宗,死去的術士身中數刀,刀刀斃命。
腦門上還有個遭受敲擊的凹痕,看也看不出是什麼兇器所致。
仵作臨時趕工繪製了一幅圖,圓形、平整、凹陷下去,沒什麼殺人兇器會長成這個樣子。
兇器的鋒都偏窄偏利,哪有這樣使不出力的圓鈍形狀?
閻霄辰與她擦肩而過,只是點頭示意,他步履閒適,兩肩舒展,眼皮微微垂下,遮住眼裡盈滿的波。
餘晴和不著痕跡地咬牙根,在大殿前拎起袖子行了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