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部分(第2/4 頁)
粗壯但並不肥胖,她的下鄂很發達也很壯實,所以她的臉也就有些大了。她的眉毛很低,下巴又大又突出,嘴巴和鼻子倒是十分勻稱的。在她淺色的眉毛下,閃動著一雙沒有同情心的眼睛。她的面板黝黑而灰暗,頭髮近乎亞麻色。她的體格很好,疾病從不染身。她是一位精明幹練的總管,家庭和租賃的產業都由她一手控制。只有她的孩子間或蔑視她的權威,嗤之以鼻。她穿著講究,她的風度和舉止有助於襯托出她漂亮的服飾。
我坐在一條矮凳上,離她的扶手椅有幾碼遠、打量著她的身材。仔細端詳著她的五宮。我手裡拿著那本記述說謊者暴死經過的小冊子,他們曾把這個故事作為一種恰當的警告引起我注意。剛才發生的一幕,裡德太太跟布羅克赫斯特先生所說的關於我的話,他們談話的內容,仍在耳邊迴響,刺痛勞我的心扉。每句話都聽得明明白白,每句話都那麼刺耳。此刻,我的內心正燃起一腔不滿之情。
裡德太太放下手頭的活兒,抬起頭來,眼神與我的目光相遇,她的手指也同時停止了飛針走線的活動。
“出去,回到保育室去,”她命令道。我的神情或者別的什麼想必使她感到討厭,因為她說話時儘管剋制著,卻仍然極其惱怒。我立起身來,走到門邊,卻又返回,穿過房間到了窗前,一直走到她面前。
我非講不可,我被踐踏得夠了,我必須反抗。可是怎麼反抗呢,我有什麼力量來回擊對手呢?我鼓足勇氣,直截了當地發動了進攻:
“我不騙人,要是我騙,我會說我愛你。但我宣告,我不愛你,除了約翰·裡德,你是世上我最不喜歡的人,這本寫說謊者的書,你儘可以送給你的女兒喬治亞娜,因為說謊的是她,不是我。”
裡德太太的手仍一動不動地放在她的活兒上,冷冰冰的目光,繼續陰絲絲地凝視著我。
“你還有什麼要說?”她問,那種口氣彷彿是對著一個成年對手在講話,對付孩子通常是不會使用的。
她的眸子和嗓音,激起了我極大的反感,我激動得難以抑制,直打哆嗦,繼續說了下去:
“我很慶幸你不是我親戚,今生今世我再也不會叫你舅媽了。長大了我也永遠不會來看你,要是有人問起我喜歡不喜歡你,你怎樣待我,我會說,一想起你就使我討厭,我會說,你對我冷酷得到了可恥的地步。”
“你怎麼敢說這話,簡·愛?”
“我怎麼敢,裡德太太,我怎麼敢,因為這是事實,你以為我沒有情感,以為我不需要一點撫愛或親情就可以打發日子,可是我不能這麼生活。還有,你沒有憐憫之心,我會記住你怎麼推搡我,粗暴地把我弄進紅房子,鎖在裡面,我到死都不會忘記,儘管我很痛苦,儘管我一面泣不成聲,一面叫喊,‘可憐可憐吧!可憐可憐我吧,裡德舅媽!’還有你強加於我的懲罰。完全是因為你那可惡的孩子打了我,無緣無故把我打倒在地,我要把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告訴每個問我的人。人們滿以為你是個好女人,其實你很壞,你心腸很狠。你自己才騙人呢!”
我還沒有回答完,內心便已開始感到舒暢和喜悅了,那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奇怪的自由感和勝利感,無形的束縛似乎己被衝破,我爭得了始料未及的自由,這種情感不是無故泛起的,因為裡德太太看來慌了神,活兒從她的膝頭滑落,她舉起雙手,身子前後搖晃著,甚至連臉也扭曲了,她彷彿要哭出來了。
“簡,你搞錯了,你怎麼了?怎麼抖得那麼厲害?想喝水嗎?”
“不,裡德太太。”
“你想要什麼別的嗎,簡,說實在的,我希望成為你的朋友。”
“你才不會呢。你對布羅克赫斯待先生說我品質惡劣,欺騙成性,那我就要讓羅沃德的每個人都知道你的為人和你乾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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