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水夜(第2/3 頁)
還在繼續,風把四下的古木都刮出怪影,遠遠地,似有女孩兒哀怨的哭泣聲。
神婆停下動作,拿起一盞剛點的長明燈,對眾人說:“我已將她的鬼魂驅趕開了,你們去吧。”
這夥人聽命起身,為首的村夫戴上斗笠,打橫抱起那個白布包裹的東西。他們出了供香殿,把門口兩條船拖上,一邊奏起喜樂,一邊往河的方向走。
這時,那村夫忽然哭起來:“村裡人記著你的好,叫爹為你在廟裡供燈,你誰也別恨……嫁給溟公以後,千萬不要走回頭路……”
後面跟著的人也哭起來,他們幽魂似的在河邊飄蕩,引來點點鬼火。等船下了水,一夥人坐在上面,劃到河心。此時天已很晚了,河水黑如墨汁,底下什麼也看不見。
村夫把那白布緩緩開啟,江濯看得清楚,白布裡竟包著個十六七歲的女孩兒!那女孩兒雙目緊閉,面容青白,顯然已經死去多時。她的雙手教人捆了三道圈,勒得紅紫交錯,觸目驚心。
這夥人朝河裡丟了幾個銅子,又掬起河水,澆在那女孩兒身上。她父親抹眼大哭,哭聲越大,周圍的鬼火便越密集。嶺間似有野狐悲鳴,和那哭聲一唱一和,讓這夜晚更顯淒涼詭異。
“溟公娶親,”這夥人跪在河中,掬水齊聲說,“恭請小鬼抬轎——”
只聽一陣“嘩啦”、“嘩啦”的響動,一頂舊花轎從河彎處晃了出來。那花轎一起一落,顛著四角鈴鐺不斷作響,與神婆方才鬧出的聲音極像,可是抬轎的位置空空,半條人影也沒有!
這夥人顯然是見慣了溟公娶親,一個個雙目空洞,在“嘩啦”聲中注視著這個毛森骨立的場景。花轎一路顛到跟前,那父親抬起手,把女孩兒推進花轎裡,不料就在此時,已經死掉的女孩兒陡然睜眼,直勾勾地盯著她父親。
一人說:“不好,拖得太晚,鬼魂回來了!”
那女孩兒瞳孔倒豎,已有非人之態,頭髮和指甲都瘋似的長:“我不嫁……咯咯咯……”
她父親早已嚇倒在一旁,叫著:“快,快拉上簾子!”
一夥人都聚過來,齊力要把女孩兒推回轎子裡。那女孩兒雙手雙腳早早讓人捆住,裡面不知附了什麼咒,讓她掙脫不開。她悽楚地叫了一聲:“爹爹!”
這一聲可謂石破天驚,痛徹心扉。可她父親著了魔似的:“花轎都到了,萬萬不能後悔!好孩子,你還有什麼心願?爹替你辦了……”
他這麼說著,手上卻用了十分的力,將女孩兒牢牢摁在花轎裡。女孩兒尖聲說:“你算什麼爹?你算什麼爹!”
恰在此刻,一陣冷冽的風撲面打來,把船打翻過去。眾人掉入水中,濺起成片的水花。江濯一腳踩在轎轅上,把打起旋的花轎穩住。
“這是做什麼?”他似笑非笑,“人家說了不要嫁,你們竟當沒聽見。”
河水冰涼刺骨,那父親哆哆嗦嗦:“完了……完了!壞了溟公的事,來年要遇大災……”
他正說著,河裡突然翻起浪濤,把這夥人衝得四散。他們瞪著遠處,全都慌了神:“溟公,溟公來了!”
此時鬼火已經佈滿河面,密密麻麻的。江濯藉著鬼火的磷磷藍光,看見水裡有什麼東西遊了過來。
“譁——”
祂褐色的脊線如同一座小山,在水中忽隱忽現。花轎受到浪的撲打,本該搖晃的,可有江濯在,它竟穩得像是定海神針,裡面的女孩兒噤若寒蟬。
溟公繞著花轎轉,攪起的浪形成圈。嶺間“轟隆”幾聲,有雷霆乍響,傳聞說得沒錯,溟公一出現,就能引來暴雨。因此嶺間鬼風大作,江濯的衣袖鼓動飛起,周遭瀰漫著一股劍拔弩張之勢。然而奇怪的是,當雨一下,溟公便沉入河中,消失了。
天南星遠遠地說:“四哥,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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