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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安小眼睛一溜達,「地下e區1號,物業的車位現在空著。你去停,明天早上八點前開走就行。」
等在那個彆扭的車位上蛇形擺動幾回後,出了一頭汗的思淼才鬆氣,回頭看兩眼無神的孟意蝶,「走吧?上樓休息休息?」
孟意蝶搖頭,「謝謝你們。你們回家吧,我就在車裡待會兒。」
毛豆從沒看到如此頹然的孟阿姨,她看著姑姑,又瞧著孟意蝶,「那你要是想上廁所怎麼辦?」
不愧是思淼教出的孩子,孟意蝶眉頭一皺,果然有點感覺。她只得點點頭,「好,打擾了。」
毛豆還捧出了自己的小零食請孟意蝶吃。但孟阿姨顯然沒有任何胃口,她拉垮著脊樑坐在沙發上。
思淼看了眼就沒說話,轉身回自己臥室去鋪床。換了套剛洗乾淨的三件套,將從超市買來的牙刷毛巾遞給孟意蝶,「你不想說就別說。要洗漱就用這些,不想洗漱就直接去那臥室休息吧。」
思淼早幾年,朋友們失戀了無非唱歌買醉,或者旅遊散心。總之哭得哭,悶得悶,人需要兩樣東西,眼淚或者憋氣。尤其後者,憋到快闖不過氣時絕大多數人會一蹬腿浮出水面換氣。少部分人,譬如丁藍那樣的,既不哭,也不憋,只是換了個虛構的世界繼續真實地煎熬。
而觀察孟意蝶,她像在憋氣:雙眼無神,四肢無力,精神委頓,氣場低迷。
思淼微微放心,讓毛豆先去洗漱,自己緊接著洗完澡。這會兒也不過是晚上九點半。
「要是覺得悶得慌,想找個人陪著喝酒,我在隔壁啊。」思淼也不知道孟意蝶究竟聽到了沒,她溜到毛豆被窩繼續和萬壑松擠眼,思淼依然和這位無趣的單身女人你來我往中。對方最近有點進步,不再發自己吃什麼了,改發讀書筆記。一貫地端著人設放不下的作風還是有點人的鮮活氣,偶爾說一句,「我覺得咱們可以試試」來撩撥思淼。
「姑姑,萬壑松有什麼好的?」毛豆在被窩裡看著思淼,又瞥了眼房門。
「你看,」思淼撥拉著頁面,「她看給我講解這本書。」思淼把圖給毛豆看,毛豆念書名,「戴維愛死蘭德斯……《國富民窮》……這和談戀愛有什麼關係?」
「是沒關係啊,」思淼往床背靠了靠,「就是一圈人聊下來,只有這麼個人願意和你分享生活,說說讀書,我覺得也算有緣分吧。」再說了,迂迴再迂迴,思淼有的是閒工夫。
「可她不是四十八嗎?比我們數學老師還大吧?」九歲的毛豆認為,四十八這個年紀就是「權威的數學奶奶」。
「她不是長得也不好看嗎?條也不算順吧。」毛豆堅持思淼以往的標準。
「……」思淼放下手機,「我的標準滑落了這麼多啊?」
萬壑松沒回思淼,她又刷了會手機邊留意著外面的動靜,忽然「轟隆——」一聲,姑侄兩人忙跳下床開門:孟意蝶整個人趴在茶几上,果盤、水杯被打翻在地,她正狼狽地想爬起來。
「不好意思……我就是想去洗手間,不曉得怎麼就撞上了。」孟意蝶在思淼的攙扶下站起來,小腿脛骨上一圈鮮紅中間一層滲人的白,而她的下巴上也在流血。思淼家的大理石麵茶幾殺傷力過強。
毛豆已經哭出聲,「哇……孟阿姨,疼死了。」孟意蝶想伸手安慰她,而她的手掌也被桌上的水果刀劃出一道血痕。
思淼都顧不上穿著睡衣,帶上錢包拉著倆孩子,「要死了喲,在樓下等我。」她行動迅速,手腳卻嚇得冰涼。
這次換她啟動三次沒成功。思淼氣得拍了下方向盤,「老子什麼沒見過?」她的確見過。陽山那場車禍裡抬出的滿面血汙的一男一女就曾經讓她失眠一年。
車終於發動,思淼開到樓下,扶著孟意蝶上車,再叮囑哭得鼻尖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