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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雲坐在案前泛著,心裡嘀咕,真是怪人。
不過為了能跟阿兄走近些,她豁出去了。從州學抄回了仁濟堂,直到二更還未消停。
方慶見狀,嗤之以鼻,「抄佛經?能不能有點出息?」
晚雲道:「我的字寫得太好,他們就是不放過我。」
「他們是誰?」
晚雲懶得解釋,繼續道:「若我他日無成,去當個抄經生也罷了。師伯的鋪子僻出個角落,借我擺攤?」
方慶默算了一會,道:「月賃二百文,不貴。」
晚雲困惑:「師父怎麼跟我說師伯是好人?」
方慶點頭:「是好人,又會掙錢,天底下難尋其二。」
晚雲翻個白眼,不再理他。
開玩笑歸開玩笑,她確實多少有些煩悶。她是醫聖的弟子,好好的一個大夫,怎麼在這兒抄書呢?能度人麼?
她嘆了一口氣,瞥見邊上放著幾張空白的桃花箋。晚雲拿過來看了看,提筆默寫了一段當年阿兄教的詩文。
歲月悠遠,她的記憶早就模糊了,可總有無聲的情愫在歲月的縫隙裡慢慢流淌。每當這個時候,她的心彷彿有了著落和歸屬,一時的躁動歸於平靜,又沉下心來。
比抄經還管用。
一宿未睡,晚雲抄完了佛經,又繼續謄白日裡落下的卷宗。及至卯時,她匆匆收拾,竟塞滿了兩書袋。
方慶大發慈悲,遣了兩個僮僕替她拎書袋,而後,鄭重道:「少磨蹭,快給我了結了。」
晚雲撇了撇嘴角。思來想去,還是不還嘴的好。
可師伯攆她回東都是遲早,事情確實不容耽擱。
晚雲原本想著,今日或許能借著送經書的由頭,像昨日那樣接近裴淵的官署,找個見面的契機。
不料,才進都督府,管事的小吏聽說她來送殿下的經書,就將書袋接了過去。
晚雲忙道:「公孫長史說,讓我親自送去給他。」
「長史不在。」小吏道,「今日一大早,長史就跟著齊王殿下巡邊去了。」
「巡邊?」晚雲愣了愣,「何時回來?」
「那可說不準,少則半月,多則數月。」
走了?歸期未定?
但自己很快就要離開了呀。
萬萬沒想到,昨日議事堂那匆匆一瞥,竟就是自己這千里迢迢來一趟的最大收穫。
正當晚雲垂著頭往回走,突然聽到有人在身後喚她。
回頭,是張冼。
「昨日長史帶你去了何處?」他將晚雲喚道一旁,笑眯眯地問,「做了什麼?」
晚雲一五一十地回答,張冼欣慰地點點頭。
他眼睛放光,道:「長史竟帶你去了殿下的書齋。那地方是殿下的藏書處,連我都不得進。今日下值等我同你一道去仁濟堂,有事找你舅父相商。」
晚雲無心管別的閒事,應一聲。
張冼一整日都表現得興致高昂。晚雲在書齋裡抄眷,總能聽到隔壁傳來他的聲音,或是高談闊論,或是談笑風生,彷彿有什麼大喜事。
不用幹活的人就是好。晚雲一邊抄著書,一邊在心裡嘆氣,無憂無慮,靠著嘴皮子就能過上一天。
傍晚下值時候一到,張冼笑盈盈地出現在晚雲面前:「別抄了,回家。」
他紅光滿面,跟狀元郎遊街似的。到了仁濟堂,張冼就跟師伯方慶有說有笑,勾肩搭背地進了書房,惹得幾個藥童在外頭張望。
張冼在仁濟堂用了晚膳才回去。
晚雲老老實實地站在師伯身後送客,行禮時,張冼看著晚雲,微醺的臉上掛著笑意:「阿晚,我與你舅父說了,你在涼州過了年再回去,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