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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他那般不羈之人,如何受得了這種屈辱。
晚雲低頭將瓶瓶罐罐收回藥箱,沉沉地合上,少頃,道:「我去見他時,他說要把四間珍寶閣給我。」
她抿了抿唇:「我可以把鋪子盤出去,換成錢給他,他興許用得上。」
宇文鄯卻搖頭:「以他的脾性,會將此理解為羞辱。故而你不必憐憫他,也不必幫他。你若當真有心,就替他把那幾間鋪子好好開下去,那裡頭養了好些安國人,是他母親的族人,也是他承認的家人。我想,這便是他託給你的用意。」
明白了。
晚雲點點頭,原來如此。難怪他要求最後見她一面,他知道她可以開口向阿兄保下鋪子,亦知道她能夠保下日後的生意。無論如何,她最後還是被結結實實地算計了,連自己的不忍也被算裡頭。
「他知道自己不會死麼?」晚雲最後問道。
宇文鄯沒有回答,只道:「他的心已經死了。」
晚雲的心情複雜,不由皺了皺眉。
「常晚雲。」宇文鄯喚道:「今夜想辦法脫身,回九兄那裡去吧,郎主不會怪罪的。」
晚雲沒說話,放下東西,步出房門。
入夜,晚雲換了衣服去看燈。
臨走時,她將藥方子理了理,交給宇文鄯,但什麼都沒說。
宇文鄯會意,向她點點頭。
郎主笑著目送她離開,叮囑她:「好好玩,玩得盡興些。」
待晚雲離開,他仍一動不動地看著院子裡。
宇文鄯倚在榻上,問:「怎麼,捨不得?」
他轉身問:「捨不得什麼?」
「將她送回去。」
「誰說我要將她送回去?」
宇文鄯默了默:「讓她回來,只會向九兄暴露你自己。」
他搖搖頭,終於從臉上摘下面具,道:「她亦無需回來。將黎,我想了個法子,甚是有趣。」
宇文鄯微微色變。
僕婦給晚雲戴上羃離,穿上氅衣,攜她踏入夜色中。月色皎皎,寒風輕薄,柔柔地籠著門前的梨樹。晚雲問,「這樹可會結果子?」
僕婦笑道,「結的,秋天時結好多。」
「秋天啊,我不在了。」她高興地說。
「那可惜了,這梨,好吃。」
長街上人頭攢動,說著各式話語、穿著五顏六色的人在身邊行走。花燈相映成彰,掛滿了一整條長街。燈下有挑著籮筐賣胡餅、瓜果和點心的攤販,用的錢也是銅鑄,樣式和中原不同,上面寫著看不懂的文字。
新奇的物事不斷,可晚雲卻沒了往日的心思。她四處找尋著熟悉的面孔。
「娘子可要當心。」僕婦提醒道,「待會汗王和公主出來,可就不像這般平靜了。」
晚雲應一聲,在推推搡搡的人群裡墊著腳望。
原本她的個子也不矮,可胡人高大,徹底將她的視線擋了去。
好不容易擠出了人群,她長長吁了一聲,卻瞧見對街上站的一個身影。黑色勁衣,手抱長劍,隱在廊簷下,不是裴淵是誰。
他們之間隔著十步寬的人流,她只能默默地看著他。宮門開啟,四周響起刺耳的歡呼。
僕婦拉著她道:「娘子快看,那就是金陵公主!」
金車玉馬,華蓋錦幡,汗王的儀仗後,八匹棕紅的大宛馬通身佩戴寶石瓔珞,徐徐開路。華蓋之下,戎王攜著王后坐在鮮花和寶石鑲嵌成的王座上。
戎王紅光滿面,王后帶著淺淺的笑意。
那就是薛鸞。
她跪坐著,細長的眼眸裡蕩漾著柔波,慈愛地看著她的子民。豐滿的櫻唇,白皙的脖頸,玲瓏的下巴,確是尤物。她晧腕輕轉,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