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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回家,開始整夜漫長地等待。
其實,你大可以不聞不問,倒頭大睡的,哥哥就是的。“天亮去收穫就可以了唄,”哥哥總說,“你幹嘛老是不睡覺呢?”
可是,我就是睡不著,每次晚上下了釣籤後我就睡不著,想著明天那一大串泥鰍活蹦亂跳的,我就興奮異常。哥哥說我幼稚。可我還是睡不著,我又擔心村裡會不會有誰個搗蛋鬼知道我們下籤,清早比我們起得更早偷了我們的成果。因為我們村,哥哥釣泥鰍的水平最高,好幾個男孩子都眼紅。
想著想著就迷迷糊糊什麼也不知道了。正做著美夢時,哥哥就在床頭推我,“小巧,小巧,快起床,快起床,起泥鰍去了,快,走了!”
要很早起床,天剛麻麻亮,全村人家都還沉浸在睡夢中,寂靜的村莊偶然聽到一兩聲雞鳴,我和哥哥就迎來了我們最幸福的時光了。
原路來到小東塘,每人解開昨晚固定的繩頭,同時慢慢地提起。
正如昨晚想象的圖景。水面沸騰了,一條直繩,歡蹦亂跳,泥鰍上鉤了。不要急不要慌,跟魚鉤釣魚不同,用力蹦跳的魚兒會脫鉤逃掉,而我們精心製作的專用釣籤,釣到的泥鰍就永遠屬於你,任憑它如何翻天動地地跳,也無法脫身,因為竹籤兩邊尖銳地甚至是均勻地穿過了泥鰍嘴邊,絕不會脫身的。我還從未見過釣上鉤的泥鰍逃脫過。
如果下了四十個釣籤,一般會釣到近三十條泥鰍。最差的時候也會釣到十條。
在深秋,準備冬眠而又沒有覓到足夠食物的時候泥鰍最容易上鉤,這時的收穫也最大,最成功的時候,一條麻線上只有三五個釣籤是空的。
“看哪,我們釣了多少泥鰍!”這是每次我和哥哥提著木桶進屋說的最多的一句話。
如果逢年過節父親回來,我們的幹勁更大,隔三叉五就會釣泥鰍。看著媽媽用心燉出熱滾滾的泥鰍湯,端到風塵僕僕的父親手中,我和哥哥無需嘗上半口,只要聞聞滿屋的香味,那內心幸福的喜悅便無以言表。這是釣泥鰍帶給我們的最大快樂。
現在,我雙手敲擊鍵盤,螢幕顯示著文字,在我面前呈現的,卻不是文字,而是母親淺淺的笑,是父親對孩子讚賞的神情,我又聽到了父親在說:新兒真能幹,巧兒真能幹……
…………
每次講釣泥鰍的故事給兒子聽,兒子都會說,“媽媽和大舅好殘忍噢,泥鰍好可憐噢。”
可是,兒子,在那個時候,從沒有任何人認為釣泥鰍是殘忍的。
那時,池塘很多,池塘裡的魚、蝦、泥鰍、黃鱔、甚至烏龜、老鱉都很多很多。它們生來就是供人吃的,捕撈這些水產品天經地義。河邊密密地趴滿小河螺,現在的人們視為至寶,那時根本無人問津,除非撿回一大籃砸碎餵鴨子。
聽到這裡,兒子又會羨慕地說,“媽媽,你們那時真好!”
那根沉重的扁擔
牽動著中國千百萬家庭的中考高考塵埃落定,是好是壞已有結果。這樣的時候,成年的我們總愛想起當年。在我心裡,放著母親肩膀上那副沉重的擔子,我經常在夢裡、在淚光裡看到當年母親的身影,抹不掉,揮不去,愈久愈清晰。
一九八六年七月,我參加中考。那時,我們家在農村,一如無數箇中國貧困縣,我們當地的貧窮也是可圈可點的。我們鄉中學共有80多個初中畢業生,可經過預選具備參加當年中考資格的只有22人,我是這22人中唯一的女生。母親為我感到驕傲,似乎已經看到了美好的明天,不讓我做家務,更不讓我碰任何農具。
母親自小愛書,因為貧窮,連到教室裡嘗試一下坐坐看的機會都沒有。母親痛下決心,再苦再難也要讓我們讀書。當時。父親在離家很遠的城市工作,每月都有幾十塊錢工資寄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