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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祁言辭冷峭，說話間神色已現凌厲之色，張夷則忍不住躲了躲，劉宏詞卻從容介面道:&ldo;臣與謝相公昨日在中書門下見了論勃藏，論勃藏道那欽陵贊普是以武力得的贊普之位，些許文臣想來也給不了永安長公主甚麼委屈，況那欽陵贊普肯為了教永安長公主留在吐蕃不惜開罪群臣，自然是真心喜愛她了，此番遣使入朝，不過要正一正明目罷了。&rdo;

已然聽諸相爭辯聽了許久的李瑒聞言不由笑道:&ldo;朕記得阿祁是養在宮裡，禤禤阿姊卻是養在太傅府裡。往後阿祁便隨著襄王叔到範陽了，雖說骨肉至親，可直到禤禤阿姊和親之前，阿祁也與禤禤阿姊不甚熟絡罷，怎的如今便這樣顧及骨肉情分了。&rdo;

聖天子的面目被擋在無朋的百寶香爐之後，李祁望去只覺被煙氣擋得氤氳。李瑒的話雖好似閒談，可李祁卻不能將其當做閒談，聞言不由呼吸一滯，好似教煙燻著了一般，方才的凌厲神色亦褪了開去。

李瑒見此輕輕一笑，聽不出什麼情緒地道:&ldo;此事雖是朕的家事，卻也是國事，所以朕叫了阿祁，還來詢問諸位相公的意思。朕卻不想阿祁還沒來，諸位相公倒先不可開交起來，阿祁性子也急了些，既然辯了許久也辯不出個明目，便先留一留那吐蕃大相罷，倒是就快四月了，舉子科考的事也快完了罷，張相公覺得可妥帖麼?&rdo;

張夷則聞言眉頭一挑，似是有些苦惱道:&ldo;諸事順當，只是考功員外郎孟仲懷前兒同臣說過見那初試時有許多文采不凡之人，深覺才學見識皆高於己，便央臣尋個飽學大儒同他一齊試策。依臣陋見，當朝才學，莫有出太傅者，然太傅近來多病，委實不敢以此相煩。&rdo;

李瑒聞言撫掌而笑道:&ldo;那也罷了，倒還有謝相公呢。太傅精於治學，謝相公卻是詞賦最好。朕記得謝相公曾有&ldo;逐黃鶴&rdo;之句，先帝稱賞不已呢，便教謝相公去罷。&rdo;[1]

到得四月春闈結束，謝洵果見那批學子詞賦甚佳，鄭重同考功員外郎孟仲懷商議前三甲之後，又將卷子交給李瑒。這是李瑒即位以來第一次科舉，讀罷前三甲的文章之後，親自點了狀元薛恪，榜眼齊宛，探花葛君來。唐李衛公曾寫有一道奏疏，內言&ldo;懷賞拔之私惠，望教化之根源。自謂門生，遂成膠固&rdo;，藉此停了進士宴會，後宣宗朝改敕，杏園依舊宴集，有司不再禁制。由此可見，一朝之興廢大抵如此。然則譬如夏有妺喜、商有妲己而周有褒姒，歷朝歷代的輪轉更迭，大約總是有那麼幾分相似之處。

諸進士飲宴於曲江時，總有許多來看佳婿的小娘子，是以接到鬟兒的錦帕時，謝洵並不吃驚，只笑道:&ldo;某並不是入榜進士。&rdo;

那鬟兒笑吟吟地道:&ldo;謝相公，我家娘子是滎陽鄭氏的十一娘呢。&rdo;

作者有話說

[1]作者杜撰，&ldo;逐黃鶴&rdo;一句就類似於&ldo;紅杏尚書&rdo;、&ldo;山抹微雲學士&rdo;、&ldo;杜紫薇&rdo;之類的雅號，所以謝相公也可以被叫做&ldo;謝逐鶴&rdo;(bhi)，但因為作者文盲所以擬不出整首詩來，諸君見諒。

【捌】碧樹鳴黃鸝

謝洵二十歲時曾同滎陽鄭氏訂過一門親事，訂下的是長房嫡出的四娘子。傳聞中的鄭家四娘子性情孤潔模樣又好，那時謝懿在閨中聽了向謝洵笑道:&ldo;如此人物，也算當得起阿洵的妻子了。&rdo;

在這門親事訂下之前那四娘子從未入過長安，謝洵也就不曾見過這個未過門的妻子。鄭四娘子的母親不捨將女兒早早嫁出，便將她在身邊多留了幾年，孰料第三年鄭四娘子染了重病不治而死。謝洵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