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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心血雖少,卻也不是獨一無二之物,蘇懺能做出玉衡和瑤光,當然也能做出另一對的式神。經過了這麼多年這麼多事,蘇懺早已道法純熟,想必這時候做出來的式神就算不會十全十美,也定沒有囉嗦聒噪瞎操心和一顆糖果就拐跑的缺點。
只是心血非獨一無二,玉衡和瑤光卻是獨一無二。
&ldo;主人!&rdo;玉衡的聲音越來越虛弱,漸漸消融在通天徹底的旋風之中,他帶著哭腔又喊了一句,&ldo;主人,你要好好保重……&rdo;
數十年歲月的風霜同在,彷彿無名河北岸的齲齲而行不過是昨日之事,自己仍然有操不完的心,怕主人餓了、冷了、受傷了,怕瑤光丟了、沒了、不見了。
細算玉衡這一生,竟有如此多的擔驚受怕。
看上去那麼小的一個娃娃,卻在短短時間裡做好了自己的心理工作,從最初的&ldo;救我&rdo;到現在的關心,彷彿死亡已經成了他的定局,而玉衡也有了準備來迎接它。
蘇懺嘴裡的軟肉被他死死的咬住,一時分不清這股血腥味是來自喉嚨還是口中,他乾脆閉上了眼睛,修道之人的氣海乃是乾坤袋,沒有裝不進去的東西,只是撐開乾坤袋卻是一個漫長的過程,少則不過一兩百年,長則需要與天地同壽。
可現在的情況可容不得蘇懺杵這兒幾十年,他強行將這股幾乎撐破自己肉身的力量塞了進去,若不如此,玉衡和瑤光難逃死劫。
風像是一瞬間倒轉了方向,自內而外一寸寸刮著蘇懺的身體,蘇懺巋然不動,等這一切塵埃落定之後,他的腳下已是整片玄黃。
蘇懺雖然不嬌氣,但從小最是怕疼,就連撞到了桌子腿也要哼哼唧唧,可現在疼已經不算什麼了,他心頭忽然泛上了那麼多的放不下,諸如阿恆,諸如謝長臨,諸如仍在苦戰中的鐵甲軍甚至是渾渾噩噩作奸犯科的吳公子……
修道路上人情淡薄,到頭來無所謂的事,竟然都是心頭點點滴滴。
&ldo;玉衡……&rdo;蘇懺每說一句話,就感覺有溫熱的血腥自胸口往上湧動,一發不可收拾,&ldo;你還在瑤光身邊嗎?&rdo;
許久的沉默之後,稚嫩的哭聲從他身前響起,&ldo;在,主人,我在。&rdo;
&ldo;還好嗎?&rdo;蘇懺又問。
&ldo;好……&rdo;玉衡哭道,&ldo;我跟瑤光都好,主人,我要怎麼救你……你別流血啊,求求你,別流血啊……&rdo;
玉衡從誕生之初就沒這麼無助過,他甚至都沒怎麼掉過眼淚,因為他知道只要瑤光和主人在他身邊,世上沒有邁不過的坎兒。
可現在,小小的式神忽然明白了什麼叫做生離死別,天道無常,他本不該明白這些的‐‐式神而已,從不值得主人為此而死。
&ldo;那就好。&rdo;蘇懺又道,他輕微的笑了笑,闔上的眼皮重逾千斤,有點不想睜開的意思。他踉踉蹌蹌的又往前走了兩步,小聲嘀咕著&ldo;鐵甲軍還能支撐多久……能不能等我……&rdo;
話音忽然低了下去,蘇懺身子一歪,整個人倒在地上,堪堪讓嚎啕大哭的玉衡接住了,向來腦子缺根弦的瑤光也受了驚嚇,眨著眼睛看向一身血的蘇懺‐‐蘇懺白衣上儘是血汙,幾乎看不出本來的顏色,而覆蓋於這身衣物之下的軀體如颳了鱗片的魚,沒有一絲完整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