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頁(第1/2 頁)
季別雲聽見了,頓時陷入了自我懷疑。
他之前有黏著觀塵嗎?
……沒那麼明顯吧?
一轉頭,十多雙目光都看向他,季別雲趕緊想回正事。
他清了清嗓子,道:&ldo;去府衙。&rdo;
一行人去了府衙,卻沒升堂,只停在了正門外。
辰時二刻,日光已大盛。
少年將軍站在府衙正門口,負手而立,而前來觀看的百姓寥寥無幾,只有兩三人躲在遠處牆根後面,偷偷往這裡瞟。
不多時,從城外來的人浩浩蕩蕩到了此處。
人群極其安靜,大多數人都帶著幾分視死如歸的神情,季別雲遠遠望見便覺得心中一凜。他有些緊張,不知道訴狀裡寫了什麼,也不知道自己能否擔得起百姓的厚望。
季別雲本以為訴狀是幾頁紙張,卻瞧見最前面一人懷中抱著一匹白色布料,厚厚一卷,背面還透著密密麻麻的墨跡。
他第一次真正明白,什麼叫做罄竹難書。
那捲訴狀不僅是他用來扳倒御史臺的工具,還是當地百姓的血淚控訴。
季別雲背在身後的手不自覺握緊了,待人走到府衙門口了才鬆開。
為首的應該是某位縣令,年事已高,鬍鬚都花白。抬眼看他的目光帶著審視,沉重而謹慎,僵持了片刻才躬身道:&ldo;下官侯博,河南道充州平水縣縣令,今攜平水縣、阜陰縣、沅南縣三縣百姓,訴充州刺史、長史傷化虐民一事,有二百七十六人聯名訴狀為證,伏乞寧遠將軍明察。&rdo;
二百七十六人。一日裡竟召集了如此多人在訴狀上留名。
季別雲愈發覺得沉重,一時沒有說話,還是在一旁的戴豐茂將訴狀接了過來,與其他人各牽一頭,將白練徐徐展開。
密密麻麻、字型各異的文字暴露在天光之下,一些片段行文老練,一些卻如同白話通俗。
府衙外不知何時聚集起越來越多的百姓,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了那訴狀之上。
季別雲低聲道:&ldo;宣讀吧。&rdo;
戴豐茂當即點了一位軍中識字之人,從頭到尾讀了起來,而季別雲則和其他人一樣默默聽著。
&ldo;罪一,河堤修築過程中,刺史王岸夥同下屬貪汙銀錢,致使河堤草草完工。&rdo;
&ldo;罪二,一年前沅河漲水,衝垮沿岸多處河堤。刺史及官衙治理不利,多處怠慢,民生受災,苦不堪言。且刺史未將此事上報朝廷,欺上侮下。&rdo;
季別雲在心裡罵了一聲王八羔子。果然,這裡曾經發過洪澇,然而並不是因為漲水有多嚴重,最主要的原因還是河堤質量太差,輕易就被衝垮了。
然而這才是開始,一旁的宣讀仍在繼續。
&ldo;罪五,刺史與長史為官多年,貪汙受賄不計其數,並對下轄官員直接索賄。&rdo;
&ldo;罪六,刺史王岸私自增調租稅,搜刮民脂民膏……&rdo;
一條又一條罪名羅列出來,像是沒有盡頭一般,而周圍百姓也越聚越多。
壓在他們頭上的刺史與長史已經死了,但餘威仍在,或許他們做夢也沒想到,有一日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聽見赤裸裸的控訴。
而季別雲悄悄望向刺史私宅的方向,心中浮起一絲無力感。
罪魁禍首已經死了,即使罪名羅列出來也無法懲治。屍體還在宸京大理寺放著,不知有沒有下葬,難道要將人從墳裡挖出來鞭屍嗎?那又有什麼意義呢?
他察覺到一雙視線,抬眼看見了半隱在人群中的觀塵。那雙視線帶著不易察覺的寬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