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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之前猜測段文甫不會坐以待斃,快則今夜,遲則明日,定會找上季別雲。而依季別雲的性子,必然會為了柳家真相而與段文甫見面,到時候只怕會有危險。
內侍才從懸清寺出發不久,約莫兩刻鐘後到達段府宣旨。
希望這段時間裡,季別雲能夠得到他想要的。
觀塵在等著段文甫前來面聖,只不過等待的過程難以心靜。
這一日太過艱難,發生的事情如同一場快速掠過的夢境。觀塵此刻坐在朝暉樓內,眼前卻還是師父走之前的模樣。
只能用形容枯槁來形容。
所謂圓寂其實只是臆想,覺明禪師是在病痛中離世的,即使神色平靜,苦難也從他枯瘦的身體、凹陷泛黃的臉頰自行散發出來。
觀塵不太相信師父走之前是無憾無恨的。一個人離世之前怎可能真的無憾?
長壽而終者,經歷的一生都化為死前的光影,總有那麼一兩件事會讓人念念不忘。或是悔,或是不捨,一口氣梗在喉嚨中,死透了才得舒出。而不得壽終者,意外降臨時必然更加抱憾,遺憾那尚未踏足的後半生,為無數個無法實現的願景而恨,恨命運無常,恨天道不公。
他不相信覺明禪師在彌留之際,對一切事情都真正放下了。
不然為何那雙眼始終看著他的方向,眼神裡藏著對他的寄望,對懸清寺的無法割捨,對他,也是對自己終其一生都無法五蘊皆空的憾恨。
觀塵在那一刻感受到了佛祖對自己的欺騙。
看啊,德高望重的覺明禪師都無法真正脫離苦海,世上真的有一條通往彼岸的路嗎?
朝暉樓內,他低聲誦著佛經,卻痛苦地閉上了眼。
勘不破,終究是勘不破。
一閉上眼,便是更多紅塵中事紛至沓來。
觀塵煎熬了不知多久,寺外終於來人了。第一個到的是丞相,六部尚書與侍郎也陸陸續續趕到,段文甫是最後一個。
朝中官員面見聖上,他自然要退出去。只是離開時不動聲色地多看了段文甫一眼,此人臉色比往日略差一些,站著時左肩微微塌下,縮著胸口,似乎是受了傷。
觀塵與對方擦肩而過的一瞬,幾乎能想像出季別雲持刀的模樣。不過他收住了思緒,垂下眼從段文甫身邊走過。
賢親王今夜被安置在偏樓,待觀塵過去時,卻意外地發現對方正在誦經。
&ldo;王爺不是從不誦經嗎?&rdo;觀塵走了過去。
明望睜開眼,將手中那串名貴的佛珠放回案上,答道:&ldo;畢竟是覺明禪師去了,信也好不信也好,我總得做點什麼寬慰他老人家在天之靈。&rdo;
觀塵垂下眼,客套回道:&ldo;多謝王爺。&rdo;
賢親王擺了擺手,遣退小廝之後才問:&ldo;方才聽聞你跟皇上說,讓重臣們也來弔唁,這會兒應該都到了吧?&rdo;
他點了點頭。
明望又問:&ldo;那季遙應該也無礙了?&rdo;
這話問得看似突兀,實則蘊藏了不少資訊。觀塵抬頭看過去,反過來問道:&ldo;王爺猜到了些什麼?&rdo;
&ldo;沒什麼。只是季遙此人最擅長將天捅破,自己也落得一身雨,他揭發御史臺,容易被報復。&rdo;賢親王笑了笑,&ldo;你算無遺策,此番如此平靜,想來是已經助季遙脫困了。雖不知你身在懸清寺,如何知曉季遙平安與否,但我也不必再操心。&rdo;
明望頓了頓,好奇道:&ldo;不過我有一點還需你解惑,若今夜你見不到皇上,又該如何將段文甫從府中支走?&rdo;
觀塵想過賢親王會猜出一些真相,但不知道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