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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所見所聞的確讓季別雲心力交瘁，他眨了眨眼，沒贊成也沒反對，只扯出一個笑。

&ldo;這麼冷漠啊，觀塵大師?&rdo;

僧人神情並未因他的笑而變得輕鬆，依舊嚴肅，&ldo;佛也度不了所有人，不是嗎?&rdo;

這句話倒是很有道理。

季別雲想起了懸清寺中那麼多的佛像，它們每日聽了不計其數的苦難與祈禱，可世間依舊有那麼多的苦難之人。

他裝出來的笑意也沒了，定定看著僧人的眼睛，道：&ldo;你這是怕我鑽牛角尖?還是怕我為了替別人伸張正義，把自己也搭進去?&rdo;

&ldo;都怕。&rdo;觀塵想也沒想就說出了口。

季別雲心裡又泛起酸軟，沒再直視那雙真摯的目光。

&ldo;勸我不要捨己為人，你還是和尚呢，&rdo;他輕哼一聲，&ldo;我都替你害臊。&rdo;

他說罷便大步離開，只留給和尚一個背影。

雖然步伐沉穩，但他自己清楚這是落荒而逃，觀塵這人太有迷惑性了，他怕自己再多看一眼就要將心事和盤托出。

然而僧人跟了上來，問：&ldo;接下來去哪兒?&rdo;

季別雲沒敢轉頭，只答道：&ldo;陛下不是讓我督軍嗎，待會兒便收拾收拾，去旁邊的定州做做樣子。&rdo;

&ldo;之後便回京了?&rdo;

&ldo;之後便回京，再將宸京掀起一層浪。&rdo;他還是沒忍住，偷偷瞄了和尚一眼，&ldo;你記著自己說過的話啊，要陪我。&rdo;

觀塵笑了笑，&ldo;好，陪你。&rdo;

季別雲又有些後悔了，改口道：&ldo;但你也不用把自己搭進去，盡力而為適可而止，我也不是廢物一個。&rdo;

觀塵點點頭，笑意不減，&ldo;這我清楚。&rdo;

他再也按捺不住，轉過頭去，正好與僧人對視。

&ldo;你又清楚了?&rdo;

&ldo;當然，&rdo;觀塵道，&ldo;你不是廢物一個，我從一開始就清楚。&rdo;

季別雲的表情有一瞬的鬆動，趕緊偽裝成不屑的模樣，輕笑一聲。

&ldo;不用你說。&rdo;

他們離開充州之前，季別雲找到唐司判。他搬出皇帝來威脅，讓唐興把手底下的人都管好了，決不能將聖上派他徹查滅門案的訊息透露出去。

之後也沒什麼好交代的了，再過不久應該會有新官上任，府衙要如何整頓，是下一任充州刺史的事。他要做的是回京復命，將得到的證據擺在皇帝面前。

他們一百多人如同來時一般，靜悄悄地離開了充州城，前往四十里外的定州。

既然是督軍，自然要去都尉府。

雖然是定州不是靈州，但季別雲心裡還是有些複雜。

他小時候身體不好，就算出門也多半是被帶去都尉府找他爹。後來孃胎裡帶出來的病治好了，他便去得更勤，都尉府是怎麼一個樣子他再清楚不過。

與宸京的南北衙軍營不同，都尉府往往更有人氣兒一些。大多數士兵都是本地人，在自己家鄉的土地上待著，說著自己人才能聽懂的方言。

更何況如今沒有戰事，想來定州都尉府也沒什麼好督查的。

然而他們出發還沒多久，便有人沿著這條路追了上來。馬蹄揚起黃塵，一個衙役打扮之人高高舉著一封信，喊道：&ldo;將軍留步‐‐&rdo;

季別雲本以為是找他的，不曾料到竟是懸清寺寄來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