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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豐茂點點頭，&ldo;那你上去睡一覺?我感覺你快倒了。&rdo;

季別雲已經快說不出話，眼皮沉重得像是壓了兩塊石頭，不過他臨走前還是囑咐了一句：&ldo;你經驗足，帶回來的那人你先審審吧，今夜好好守著，別出事。&rdo;

他說完便朝樓梯走去，抬腳時沒力氣，差點往前摔，匆忙間握住扶手。幾乎同一時間，另一隻手也牢牢扶住了他。

不必抬頭便知是觀塵那和尚。

兩人一同踏上樓梯，為了照顧他，觀塵也走得很慢。

季別雲迷迷糊糊開口：&ldo;我身上有血，你別沾到了。&rdo;

&ldo;無礙。&rdo;觀塵答道。

他眨了眨眼，盯著腳下的樓梯道：&ldo;你放心，今夜之事我不會透露出去的，回到宸京之後你還是那個不惹塵埃的觀塵大師。&rdo;

&ldo;你是指我助你殺人一事嗎?&rdo;僧人似乎對此毫不避諱，就那麼流暢而平靜地說了出來，&ldo;我本就在紅塵之中，怎可能不染塵埃。&rdo;

季別雲想起那四句孩童都會唸的偈語，低聲唸了出來。

&ldo;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rdo;他念得很慢，像是在回憶下一句，頓了頓才道，&ldo;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rdo;

他慢騰騰又踏上一級臺階，笑了笑，&ldo;你們禪宗老祖都這樣說了，你怎麼還要跟他反著來，不惹塵埃豈不更好?&rdo;

觀塵那隻手始終堅定有力地扶著他小臂，沉默片刻後才答道：&ldo;那樣也太過執著了，執著於有，或者執著於無，不都是執念嗎?無念為宗，無相為體，無住為本，方可頓悟成佛。&rdo;

一聽見佛教教義，季別雲本就混亂的腦子更隱隱作痛，他擺了擺手示意觀塵打住。

&ldo;行了大師，你不覺得自己很矛盾嗎?&rdo;他偏頭看了僧人一眼，&ldo;在眾人面前是刻苦修行的得道高僧，在我跟前又變成了在紅塵裡打滾的人。&rdo;

察覺到扶住自己的那隻手倏地抓緊，他又軟下語氣來哄人：&ldo;我的意思是，你以後就別在我面前裝什麼想頓悟成佛了，我看得出來，你壓根就不想成佛。就當個有血有肉的人吧，我替你瞞著。&rdo;

兩人踏上最後一級臺階，季別雲將自己的手臂抽了出來。

&ldo;我自己回房就行了，明日見。&rdo;

觀塵定定看著他，那張臉在燈火裡半明半暗。

&ldo;明日見。&rdo;僧人又補充了一句，&ldo;好好休息。&rdo;

季別雲渾渾噩噩地告別觀塵，回到自己房裡，像是被抽空了力氣般一頭栽在床榻上，緊接著便昏睡得不省人事了。

一夜無夢，等他再次清醒時，外面已天光大亮。

身上的疲憊感消散大半，頭腦也清醒許多，季別雲愣愣地盯著窗戶的方向，將這兩日發生的事情從頭到尾順了一遍。

順到最後，一切事情都落到了御史臺三個字上。

元徽帝交給他的任務已經有了眉目，目前只需要去找更為有力的證據。

蔡涵尚在昏迷之中，生死未卜;那封書信是謄抄的，不夠直接;谷杉月不肯開口，也不知她究竟清楚多少內情。

還需要更多線索，能將御史臺一擊斃命的東西。

季別雲起身推開窗戶，放眼望去，充州大小街道依舊看不見幾個人影。

此地百姓對官府的作為無疑是最清楚的，可他們現在都躲在自己屋裡，不肯出來，也不願配合他們。

他思來想去，卻無法怪罪到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