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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明珠知道自己不該胡思亂想，可他控制不住。

重生之後，一方面覺得慶幸，一方面又覺得現在的生活是偷來的。他從地獄重新爬回天堂，不禁害怕天堂的一切轉眼會化為泡沫。

他緊張地盯著晏珈玉，等著可能會出現的盤問。

但沒有。

晏珈玉只是說：&ldo;好了?&rdo;

秦明珠嗯了一聲，嗯的時候，一口氣也順著從胸腔吐出。

&ldo;現在去晴晝堂嗎?&rdo;

秦明珠想了想，搖頭，&ldo;我有點累，想去睡一覺。&rdo;

他躲進了外祖父母房間的抱窗裡，那是他小時候睡的床，長大一些後，有些睡不下，就換到了旁邊的房間。

說是睡，一時也沒能睡著。

秦明珠側身躺著，臉蛋壓著軟枕，目光看窗外的光景。晝光一寸寸減弱，搭在窗欞處的手指從洋紅色漸漸轉為正常膚色。

明明得到機會，可以重新跟晏珈玉在一起，他的心情卻反反覆覆，猶豫到連他自己都唾棄他自己。

秦明珠，你什麼時候變得這樣膽小?

為什麼會這樣膽小?

是晏珈玉的死亡，是那場失敗的婚姻，還是年齡……

先前在廚房的時候，他忽然意識到歲月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跡。哪怕他回到十九歲的身體，有些習慣他也難以改掉。

時光無形中將他變成另外一個秦明珠，一個對於現在的晏珈玉來說，肯定非常陌生的秦明珠。

年輕時看電影，不明白為什麼主角們明明相愛，卻最終沒有在一起，不理解物是人非的道理，不清楚愛的本質純粹又複雜。

那時候，他覺得只要彼此相愛，就應該在一起。

原來他老的不僅僅是身體，還有心態。

窗戶忽然被敲了五下。

秦明珠怔住，繼而猛然抬頭。

窗外有道高瘦人影，影影綽綽，瞧不成真切。

他意識到那是誰。

五下是他和晏珈玉之間的暗號。

他爬坐起來，慢慢將窗戶開啟。

外面果然是他想像中的人，天色窈冥，池塘傳來蟬鳴蛙聲，青瓦勾著春榆，遮遮掩掩更增陰影。晏珈玉就站在窗外，他將背後的手拿出來，一盞燈驟然出現在秦明珠眼前。

玻璃汽水瓶做的燈。

黃色燈泡像螢火蟲的尾巴，安靜地窩在藍色汽水瓶裡。

小時候有一次全城停電，秦明珠連上洗手間都是拉著晏珈玉去的。在洗手間裡，還要晏珈玉給他唱歌，確保人一直在門口陪著他。

出來後，他彷彿劫後餘生一般對晏珈玉說：&ldo;珈玉哥還好有你陪我，要不然我肯定死定了。&rdo;

想了想又替自己找補，不願晏珈玉把他當成膽小鬼，&ldo;不過有燈的話，我是敢一個人上洗手間的，沒人陪也絕對不怕。&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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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光燭照下，晏珈玉的面容看起來靜美和好，他把燈輕輕放到秦明珠的枕旁，&ldo;外祖母沒打通你電話，她說她房間的燈壞了，要明天才能有人來修。如果你今晚睡在這裡，用這個燈吧。外祖母今晚不回，她在繡芬奶奶那裡睡。&rdo;

秦明珠脫口而出：&ldo;謝謝。&rdo;

晏珈玉聽到&ldo;謝謝&rdo;二字並沒說什麼，只講如果秦明珠還需要什麼，可以打電話給他。

&ldo;嗯，好。&rdo;

晏珈玉盯著秦明珠臉看了一會，&ldo;那我走了。&rdo;

他轉過身，順著黑暗往前走。大約走了十幾步，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