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頁(第1/2 頁)
從允康帝的臉上也分不清面色難看與否了,打眼望去就是一個垂死的老人。
「行兒,行兒在何處?」
謝慎言語氣中喜怒不辨:「怪我忘記同你說了,你心愛的太子,千辛萬苦趕到了南州,實則是替我做好了嫁衣裳。說來也是巧了,如今這兩枚虎符在我的手裡合二為一,倒也不失一樁好事。」
朝中人人皆知,允康帝持一枚虎符,另一枚則在薛進薛將軍手中。
是他唯一的親人……嗎?
素未謀面的故人亦在局中,甚至是不可或缺的角色。允康帝聲嘶力竭的哀聲震斷了他的思緒,陸瀟別開了臉,多行不義之舉必自食其果,允康帝高枕無憂了這麼多年,最終仍是逃不過當初埋下的種子。
大局已定,謝慎言這是感懷舊人,捎帶著他一同來清算總帳了。
第64章
更聲頓起,謝慎言眼皮微動,粗糲的聲音往輕柔靠攏,溫和道:「子時了,現在是八月初七,你看你病成這幅樣子,壽宴也辦不成了,多可惜。」
陸瀟恍然大悟,恩科本就是為了允康帝的五十大壽而開,緊接著發生了這一連串的雜事,禮部不知何時擱置下了八月的壽宴,期間竟無一人提起此事。
雕花木門吱呀一聲開了,一雙不住戰慄的腿遲遲出現在門檻,往上望去,發皺的雙手顫顫巍巍地捧著白瓷託盤,一碗長壽麵冒著熱氣,遮住了來人的臉龐。
「陛……陛下,老奴來服侍您了。」
蒼老的聲音戳破了他的身份,白瓷託盤落在方桌上,清脆的響聲叫人心驚肉跳,於黑夜裡不斷迴響。
曹福忠嘴上說著來服侍允康帝,實則在放下玉碗後就彎腰屈膝地跪到了謝慎言身後。
謝慎言拍了拍手,五花大綁的一團活肉咕咚一聲滾了進來,震得腳下土地一抖。禮部尚書劉衡嚥了咽口水,將磕在肉上的痛意吞回了腹中。
允康帝吊著一口氣,掙扎半晌翻不過身來,陸瀟看著他道:「是禮部的劉大人。」
謝慎言快步走到陸瀟身旁,靜靜地欣賞著允康帝驚恐的面容,笑道:「裕王,你對這個場景熟悉嗎?」
裕王,是允康帝登基前的封號。由於嫡長子碌碌無為,先帝遲遲未立嗣,不願將江山交到庸人手中,其餘諸位皇子各顯神通,鬥了個你死我活。
嫡長子庸碌,二子與他一母同胞,也是個不成器的。三子裕王平日裡不顯山不露水的,實則工於心計。四子敬王頗為受寵,肖似先帝,切切實實是個驍勇善戰的。五子表面依附於長子,暗地裡卻也在謀劃著名。六子年紀尚幼,不足十歲,躲在母妃懷裡看這幾位兄長爭鬥。
邊疆戰事吃緊,四子敬王領命帶兵,險些在關外斷送了性命,敬王凱旋後得了先帝嘉獎,一時間風頭無兩。彼時嫡子大勢已去,然敬王無心奪嫡,自請戍衛邊疆,當年先帝偶得妙手調理身子,硬是又撐了一段時日,儲君之選更為撲朔迷離。
好景不長,聖手能勉強續命,卻做不到延年益壽。先帝病危,敬王匆匆趕回長安,而聖旨已然頒下,由朝中老臣親眼見過,確是蓋上了玉璽,認定三子裕王繼位。
謝慎言親自將劉衡雙手鬆綁,兩腿與桌腿綁了個嚴實,僵硬地坐在了桌前。曹福忠雙膝酸軟,幾乎連跪都跪不住,頗有幾分重量的玉璽自半空拋到了他懷中。
「裕王,現在還是記不起嗎?」
允康帝再也無法自欺欺人,嘴裡嗚咽著胡話,凹陷的眼眶裡淌出一行血淚。
「是不是還少一個人?」謝慎言不為所動,嘴角噙著笑意,接著道:「林太醫若不是有一身醫術,何嘗能在目睹了你的醜惡嘴臉之後存活於世?可惜逝者已矣,活生生的林太醫我是帶不來了。不過沒關係,有人會代替他,來見你最後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