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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嗯，我剛從德國遊歷回來。你光看見軍裝、檢閱、操練、軍樂隊。不管你乘車去哪兒，都能遇見滿載著兵士的軍車，以及裝運大炮、坦克的鐵路列車。有些列車有時長達兩英里。&rdo;

&ldo;可是，拜倫，希特勒正是靠炫示武力，才贏得奧地利和蘇臺德的，&rdo;傑斯特羅說，&ldo;而且不放一槍。&rdo;

娜塔麗對拜倫說：&ldo;萊斯里認為我叔父應該回家。我們已經爭論三天了。&rdo;

&ldo;我明白。&rdo;

傑斯特羅拿了把象牙柄的小刀，用老年人慣用的一本正經的姿勢削著梨。&ldo;不錯，拜倫，我象騾子那樣固執。&rdo;他用這個詞兒顯然出於無意，因為緊跟著就馬上咧嘴一笑，加了一句：&ldo;恐怕是我這個人也有點兒&l;雜&r;的原故吧，我揣摩。這是個舒服的住所，也是我現在唯一的家，我的工作進行得也很順利。搬一次家要浪費我半年的時間。我要是想把房子賣掉，肯定每一塊錢連五分都收不回來。那班義大利人幾百年來一直在跟一些不得不廉價賣掉房地產逃跑的外國人打交道。他們會活活地剝掉我的皮。我買下這所別墅的時候，早把這一切都考慮到了。我打算在這裡度過我的餘年。&rdo;

&ldo;我希望不會是今年秋天在納粹手中度過您的餘年，&rdo;斯魯特說。

&ldo;嘿，你真渾，斯魯特，&rdo;娜塔麗插嘴說，舉起一隻手從半空直劈下來。&ldo;打什麼時候起你們外交人員有了這麼了不起的遠見？打慕尼黑起？打奧地利起？打萊茵河流域起？你們不是每次都感到吃驚嗎？&rdo;

這樣的對話拜倫聽了很感興趣。其他人似乎忘記有他在飯桌上了。

&ldo;希特勒一直在採取失去了理性的行動，不顧可能帶來什麼樣災難性後果，&rdo;斯魯特反駁說。&ldo;任何人都可以在街上拔出手槍，在警察起來阻止他之前開槍打死四個人。簡而言之，這就是直到現在為止希特勒所謂的高明的外交政策，是一個發了瘋的強盜的突然轟擊。這套把戲已經行不通了，人們已經有了警惕，他們會在波蘭阻止他的。&rdo;

傑斯特羅吃了一片梨，開始有節奏地、流暢地談起話來，有點象一個人自言自語，也有點象在課堂上講書。&ldo;萊斯里，如果希特勒是德國皇帝1或者查理十二世2那樣的人物，我承認我一定會覺得擔心。可是他的能力比你想像的要大得多，幸虧舊的統治階級已經被推翻了。這班喜歡打扮和裝腔作勢、油頭粉面的一九一四年皇族和政客，這班普魯斯特3筆下掛滿勳章的色鬼，這班腐敗墮落的低能兒，就是他們發動第一次世界大戰的。他們做夢也想不到，舊的禮儀、舊的公文、舊的議定書都會統統完蛋，工業化戰爭會象一腳踢翻玩偶之家那樣輕而易舉地粉碎舊制度。於是他們都滾進了垃圾堆，新的領袖從陰溝裡出現，提倡現實主義和進行改革。你知道，從前有一些基督教徒也是躲藏在羅馬的陰溝和地下陵墓裡的。&rdo;傑斯特羅對拜倫&iddot;亨利說，顯然對這個新聽眾頗有好感。

1普魯斯特（1871‐1922），法國頹廢小說家。

2查理十二世（1682‐1718），綽號&ldo;北方的亞歷山大&rdo;和&ldo;北方的瘋子&rdo;，主張用武力侵略外國，最後死於戰場。

3德國皇帝指威廉一世（在位期1871‐1888）和威廉二世（在位期1888‐1918），第一次世界大戰即在威廉二世在位時爆發。

&ldo;是的，先生，我聽說過。&rdo;

&ldo;你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