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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蘭蘭仍然做著,並且拼命節錢,我們還是要結婚的,蘭蘭又有一套,她不主張擺酒席了,要派行蜜月。有錢走遠一點,沒錢走近一點。
一切由她做主吧,她說什麼就是什麼,況且她的主張也過得去。我父母遠在外國,他們理不了,也不理這事,他們信我的眼光。我倒也沒有懷疑我的眼光,蘭蘭便是一般人口中的一良家婦女。
這年頭啊,找個把良家婦女還頂不容易。
有時候下斑,她也說一點事我聽。
譬如今天,她說:「一個女病人死了。臨終倒不怎麼樣,很坦然的樣子,只反反覆覆的說著一句話:『我竟沒有遇到他,我沒有遇到他。』她神智還很清楚的,可是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呢?也是個服毒的,年紀輕輕,怎麼老有人不想活?雖說人人終有一死,在醫院裡,什麼都沒有,就是人斷氣多,可是我還是不明白,怎麼會有人不愛活,我覺得做人雖然只匆匆幾十年,但很有意思。」
我微笑,蘭蘭怎麼會得明白。
「死了,父母來領屍,哭得死去活來。這些人真自私,再也不想想別人的!」蘭蘭很氣憤。
想想也是,那個人雖沒出現,可是到底也得熬下去,做人與做事一樣要做完才放得下心,忽然截斷了,總不大對,違反天理似的。
蘭蘭說:「我是沒有自殺的理由,也絕對沒有那種勇氣,我是個最最無用的人。」她用手圈住了我的臂膊。
蘭蘭大概也不知道,她可以算是一個幸福的女人。
過了沒多久,我得了兩個禮拜的假期,休養在家。不放假還好,一放假整個人就累得像塌下來似的,整天睡,蘭蘭下了班就笑我是隻豬。
我說:「本來我要到別處走一次,你又不准我去。」
蘭蘭急了,「唷!把我說成雌老虎了,你往哪兒去,與我有什麼關係?我還用鎖鎖起你呀?只是你這人,真正狗咬呂洞賓,兩星期的假,好走多少地誌方?匆匆忙忙,不如養養元氣。」
其實她的確不想我一個人到處溜,蘭蘭媽曾給她金石良言,「丈夫丈夫,一丈之外就出毛病了,所以要盯得緊!」
兩個禮拜,可去的地方多呢,唉,算了。
多多休息也有好處。
一天下午,忽然接了一個電話,我一拿起聽筒就問:「蘭蘭嗎?」
那邊不出聲好一回了,才說:「王醫生,我姓君。」
她?她來找我幹什麼?
「王醫生,我身上有點病,如你有空,請你來看一看,好不好?」她聲音啞啞的。
「什麼毛病?」我懷疑,「我看得了看不了?你平時看慣董醫生,最好找董醫生。」
「董醫生憩暑。」
我想我也在憩暑,這女人也很夠煩的,怎麼老認牢了我。
「王醫生,麻煩你了。」
「什麼病?」我終於問,「我好帶藥。」
「外傷,我在泳池旁滑了一交。」
「啊,小事。」我放心說。
「唔,麻煩你了,清你下樓,我車子在等你。」那姓君的女人說。
我拿著電話往露臺下看,果然見那部勞斯萊斯就在下面。這女人厲害,曉得只要她開了口,便十拿九穩。
我說:「好,我馬上來。」
「謝謝你,王醫生。」她放下了電話。
到了她那裡,兩個女傭人又換了新面孔,仍然待我一般的殷勤。
我進到屋屋,傭人說她在書房裡,我跟進去,書房又是漂亮的書房,來不及打量佈置,只見她一個人坐在暗角里,叫了一聲「王醫生」。
我放下藥包,笑道:「太不當心了,」
她啞聲說:「可不是,又煩你了,王醫生,若我還有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