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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親手把老朝奉揪出來，哪怕是馬上病死，也值得了。

又是一夜不眠。到了第二天早上，我睜開眼睛，看到窗外明亮的陽光，心想正日子可算到了。我掙扎著想起來去買張報紙，可渾身軟綿綿的動彈不了，頭暈得更厲害了。我勉強支起身體，喝了一大口涼開水，往嘴裡塞了幾塊餅乾，突覺腹中一陣翻騰，哇的一聲，全吐在地上了。

我心裡這個氣呀，頭三十年我連感冒都沒得過，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你說我怎麼突然就想起得病了呢？我半扶著床頭，嚥了嚥唾沫，殘留的胃液燒灼著食道，燒得我異常難受。這時外頭一個人敲了敲門，我不用歪頭去看，光聽那長短劃一的敲門聲就知道誰來了。我晃晃悠悠下了床，把門閂拿開，一推門，門口果然站著方震。

&ldo;許願。&rdo;方震的聲音難得透出一絲急切。我應了一句：&ldo;啥事？&rdo;他見我面色不對，眉頭一皺。先用手探了探我額頭，然後抬起我胳膊架到他脖子上，朝外走去。我問他去哪兒，方震像看一個白痴似的望著我：&ldo;醫院。&rdo;我連忙擺擺手：&ldo;我沒事，你把我放開。&rdo;可我只是這麼輕輕一掙，眼前一下子閃過無數金黃色小點，腦袋一晃，朝地板上栽過去……

等到我再度睜開眼睛，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吊瓶架子，連著我的手臂，一截塑膠管在滴著不知什麼液體。四周有一股消毒水味撲鼻而來。我抬起脖子，發現自己躺在一個單間病房裡，身上還穿著藍條紋的病號服。

在床頭不遠的地方有一把簡易塑膠椅子，方震坐在椅子上，雙手撫住膝蓋，身體挺得筆直。他看到我醒了，起身按動呼叫器。一個小護士抱著病歷板進來，檢視了一下我的情況，寫了幾筆，轉身出去了。

&ldo;我這是在哪？&rdo;我問。

&ldo;301。&rdo;方震回答。

301醫院的單間病房？我這也算是享受高幹待遇了。我又問：&ldo;我這是什麼病？&rdo;

&ldo;腸胃炎，還有愚蠢。&rdo;方震面無表情地露出毒牙。

我轉動腦袋，想看看現在是幾點鐘了，可病房裡沒有鐘錶。我正欲開口詢問，門外忽然傳來一陣喧譁，似乎有爭吵的聲音。方震推門走出去，外面的喧鬧聲小了點。很快門被再度推開，鄭教授和劉局一前一後走了進來。我看到，門外好像還站著十來個五脈的人，個個面露怒容，擺出一副若沒有方震擋在那裡就要衝進來的樣子。

劉局把門隨手關上，神色凝重。鄭教授連我的病情都沒問，幾步走到床邊，手裡抖著一張報紙：&ldo;小許，這是你寫的？&rdo;

我拿過報紙一看，是今天的《首都晚報》。駱統果然言而有信，全文刊發了我寫的材料，還配了許多背景資料，就是新聞標題起得很抓人眼球：《佛頭奇才再破奇案，故宮名畫實為贗品》。我原文只是說有疑問，他們直接就認定是贗品了，大概這是為了追求轟動效應吧？

&ldo;是我寫的。&rdo;我把報紙放下，心情變得好起來。這一箭總算發出去了，以《首都晚報》的銷量，至少得有幾百萬人讀到這篇東西。

鄭教授看我神色流露出得瑟，不由得大為惱怒，聲調都變了：&ldo;這就是你探聽《清明上河圖》的目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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