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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這一手反擊是劉一鳴的主意還是老朝奉的，也許是兩個人暗中商量的結果，但效果出奇的好。在有心人的推動下，爭論的焦點，暫時從《清明上河圖》的真偽變成了討論碳-14技術的可信度。雖然這種轉移焦點的手法不會維持很久，但多少能爭取點時間出來。

&ldo;不是說一本是明代贗品一本是宋代真本嗎？怎麼搞出兩本宋代的來？會不會是故意做了手腳？&rdo;藥不然有些迷糊。

&ldo;應該不會，這個敏感時期做手腳，經不起檢驗，等於是授柄於人。&rdo;我斷然否定，&ldo;我認為兩邊的檢驗，都是沒問題的。&rdo;

&ldo;那不是矛盾嗎？&rdo;

&ldo;不矛盾。青銅器造假裡有種技術，拿古代青銅器的碎片重鑄器具，x光都看不出破綻。書畫造假裡也有類似的手法，拿古紙為底。我估計，那個明代的《清明上河圖》贗本，是用宋墨在宋紙上謄畫而成，很下血本。拿碳-14這種不夠精密的技術檢測，自然查不出分別。&rdo;

&ldo;這麼說，碳-14根本就是一招緩兵之計。&rdo;藥不然恍然大悟。

&ldo;對，百瑞蓮出了一記昏招，被劉一鳴抓住破綻了。學會公佈這個結果，目的就是把水攪渾，為我們爭取時間。&rdo;

藥不然感慨道：&ldo;果然還是要比較殘本，才能搞清楚。&rdo;

&ldo;所以，歸根到底，還是得靠我們這邊的進展。&rdo;我面色凝重，指頭敲擊著桌面。

我們在南京是中午上車，到了晚上六點多鐘，終於抵達上海。上海這個地方，不愧是國際化大都市，列車一進市區，遠處高樓大廈鱗次櫛比，霓虹燈已經開啟，望過去一片五光十色，比灰禿禿的北京可洋氣多了。我從來沒來過這繁華的十里洋場，心情和南京路上的好八連一樣，頗有些忐忑。

在古董圈子裡，上海叫水地。水是流水，說的是錢。解放前有個說法，豫、陝兩地歷史悠久，古董極多，叫&ldo;寶地&rdo;；北平、南京是政治文化中心，識貨的多，叫&ldo;見地&rdo;；而如果想要賣個好價錢，就得來上海，又靠近水邊，是以叫作&ldo;水地&rdo;。尤其是和洋人做古董買賣，非在上海不可。從上海開埠開始，它在古董交易中一直處於無可取代的地位。所以上海在古董版圖裡，又稱為龍頭，龍頭遇水而活，自然是龍飛九天。

在劉一鳴的轉型計劃裡，五脈的第一個拍賣行，就打算設在上海。

五脈在上海勢力不小，但我身邊既然跟著藥不然，也就別想找他們了。其實我也不想找，五脈的人現在看到我都跟仇人似的，不添亂就不錯了。

我們出了上海火車站，打了一輛計程車直奔復旦而去。我們邁進復旦大學校門的時候，恰好是七點半。這時候天色還不暗，學生們剛吃完飯，校園裡很是熱鬧。遠處籃球場上許多學生在打著比賽，騎腳踏車的學生們進進出出，還有情侶們在糙地上親熱。靠近校門的公告欄上花花綠綠貼著各種社團的海報，還有一排賣舊書和磁帶的小商販蹲成一排。

&ldo;哎呀，雖然不如我們北大，但氛圍倒也算是不錯了。&rdo;藥不然興致勃勃地東張西望，我冷著臉說快走。

戴鶴軒給我們的那個地址很詳細，具體到了她的宿舍樓號。不過復旦校園太大了，藥不然自告奮勇承擔了問路的工作。他專挑大學女生問，而女生對他這種流裡流氣的人，居然都挺有好感。他一共問了五個小姑娘，她們都特別配合，一揚雪白的胳膊指出方向，還咯咯地笑，笑聲清脆如銀鈴。

我估計如果多停留一陣，他連人家的寢室電話都能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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