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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記住了,靳岄留在燁臺,不是因為天君慈悲,僅因他尚有些利用價值。」賀蘭金英說,「留下靳岄一條命,正是為了從他口中套出梁京與皇宮路徑。」
賀蘭碸沒有立刻應聲。
如果大哥說的是真的,把靳岄囚禁於北都才是最好的辦法。北都巡令司的訊查手段足以令靳岄死去活來,也足以挖出所有天君想要的東西。
賀蘭碸心中一動:「……哥哥,你對天君說了什麼?」
賀蘭金英沒有回答,另起話頭:「我知道他想回大瑀。但身為奴隸,他絕不可能憑一己之力逃離馳望原。賀蘭碸,我警告你不要做錯事,我今日就要與虎將軍啟程去萍洲,沒有個月回不來。你切莫為義氣,葬送了我和卓卓。」
賀蘭碸只是咬唇不答。
「聽懂了麼!」賀蘭金英大聲喝道。
良久,他才等到賀蘭碸一句「懂了」。
阮不奇找到靳岄的時候,獵熊的人們已經整裝待發。
領隊的是阿苦剌,他滿頭花白頭髮,看人時總是皺著眉毛眼睛,鼻子不斷抽動,據說他嗅覺靈敏,能聞出一個人是好是壞,是善是惡。
靳岄和阿苦剌沒有來往,偶爾餵馬、取冰時,會看到老人在部落裡晃來晃去。他腰上永遠掛著一柄彎刀,但從沒見他使用過。
靳岄正與渾答兒講話,還是他平常那副溫和又親切的表情,臉上敷著得體的笑。阿苦剌遠遠看見,鼻頭又動了動。
渾答兒很喜歡靳岄的示好,揮著馬鞭手舞足蹈,說得口水四濺,白氣滾滾。
賀蘭碸遠遠奔來,背上負著弓箭。看見靳岄也在,他不由得放慢腳步。渾答兒搶先開口:「靳岄,你見過大熊麼?我給你打個熊耳朵回來,你釘在帽子上,燁臺所有人都曉得你是我渾答兒的朋友,沒有人欺負你。」
賀蘭碸根本不理他,直接把靳岄拉到一旁:「照顧好卓卓,我回來後有話對你說。」
他從腰上解下那把小小的匕首,塞進靳岄懷中。靳岄正要拒絕,賀蘭碸已經一陣風似的騎上他的黑色高辛馬,當先奔了出去。
一隊人呼呼喝喝,消失在馳望原的茫茫雪垠中。
阮不奇拉了拉靳岄的手,靳岄這才收回目光:「怎麼了?」
少女無法說話,雙手胡亂比劃,見靳岄還是不懂,便抓住他的手要寫字。風中忽然傳來甲冑清晰而錯雜的聲音,靳岄忙牽著她,壓低腰,爬上一旁的雪坡。
一支足有三四百人的隊伍,正整齊離開燁臺營寨。他們穿過雪原,直朝著南方去了。
厚厚積雪雲從遠山逼近,如同神祗巨手,壓向人間。
虎將軍與賀蘭金英帶走了燁臺的一批勇壯兵丁,少年人又在馳望原獵熊,營寨裡只剩寥寥幾個巡邏士兵。
「不奇。」他低聲對阮不奇說,「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你立刻去賀蘭碸帳中,拿走賀蘭金英的備劍,不要讓卓卓起疑。方才渾答兒已經答應借我馬兒練習騎術。」
阮不奇睜大了眼睛,滿是懷疑和驚訝。靳岄把賀蘭碸留給他的小匕首穩妥放入懷中。
「我們就在這坡下會合……」他目光閃動,全是難抑的激動,「啟程,回大瑀!」
靳岄現在是燁臺的一個笑話:燁臺男兒女兒沒有一個不懂騎馬,比他年幼太多的卓卓也是騎馬好手,但他卻連最溫順的馬兒也無法馴服。
來到渾答兒家的馬棚時,他並未受到任何阻攔。渾答兒家中還有幾位僕從,見靳岄過來,紛紛用北戎話開起玩笑。靳岄沒有選他平時常騎的矮馬,轉而指著一匹十分高大結實的北戎駿馬。
僕從笑得愈發張狂,他們看著靳岄瑟瑟縮縮地牽馬、引馬,帶燁臺口音的北戎話說得飛快,靳岄有些分辨不清。但這已經完全不重要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