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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物是人非,便是如此。
他手掌輕輕顫抖,並不是因為慚愧,而是因為憤怒。
人到了一個歲數,自己什麼都沒有,那麼見到什麼都有的前任,就會湧起難以言喻的憤怒。
安雪採的手心捏緊,死死攥緊一枚箭頭。
那箭是下屬反叛之際中的。就是這一箭,廢了安雪採的一條腿。
那時安雪採只是匆匆將箭桿折斷,沒來得及將箭頭挖出來。等他有餘瑕處理自己的傷口時,他傷口已然感染髮炎。
如今這枚箭頭就被安雪採握在手裡,握得他手掌心微微發疼。
奇怪的是,他恨葉凝霜猶勝那幾個背叛自己的下屬。
因為那些人本是流寇,自然是沒什麼情意。這些流寇也是過街老鼠,不容於任何秩序穩定的世界。
不似葉凝霜,她現在過得那麼好——
安雪採內心流淌惡毒的恨意,他想要毀去葉凝霜陽光般的未來,想要霜娘去死!
這麼想著時候,安雪採禁不住將自己腦袋垂得更低了些。
可他卻不能將自己耳朵給封起來,所以他被迫去聽周圍的人對葉凝霜的吹噓。
人在河州,你不聽別人吹葉凝霜,還能聽到什麼呢?
河州那些本地人,也樂得給外來的百姓講河州這位葉家千金。
他們會從南安王作亂時候說起,說那時候葉凝霜割了頭髮,一身戎裝。她每日巡城,用以安撫人心。葉凝霜每次經過時,就會令人將鼓打響,隨從喊一聲安。之後南安王敗亡,這個習慣卻也留下來。這幾年來,葉凝霜也凝結了很高的威望。
當然這些河州人誇讚葉凝霜時,自然會拉出安雪採。
人的拉踩本能是刻入dna裡了,更何況安雪採實在是個很適合拉踩的人選。
河州老百姓如今談及安雪採,自然也沒什麼好話。
對於這位曾經的葉家贅婿,河州老百姓曾有過那麼一絲好感,如今這些好感卻也是蕩然無存了。
當然他們不知道當事人在這兒,當事人還聽得很生氣。
殺意在安雪採骨子裡蠢蠢欲動,使得他面頰浮起了病態蒼白。
安雪採殘了一條腿,可搏殺幾個普通老百姓也還不在話下的。
不過好在安雪採有更長遠的目標,竟使得他這樣子忍下來。
安郎淪落於此,仍如是有些痴心妄想的。
事已至此,他已經沒了事業和尊嚴,似安雪採這樣的人,已經活不下去了。他最大的夢想是做人上人,又怎麼能容忍自己平庸又卑微活著。
臨死之前,安雪採還想做一些報復社會的勾當。
越紅魚自然萬萬不敢想了,安雪採就有那麼點兒賤,專門跟自己前妻過不去。
他準備留在河州,徐徐圖之。
安雪採唇角也勾起了一絲無聲的笑容。
以有心算無心,就算現在自己跟個乞丐似的,可是總是會有機會。
他身邊的人卻不覺皺皺眉頭。
趙元是念善會弟子,也是個極乖覺的人。他武功雖然不高,卻很有眼力勁兒。趙元雖不知曉眼前的人是安雪採,卻感覺他不對勁兒。
飽受戰亂的百姓一旦來到青州、河州之地,聽聞可以安頓下來,他們臉上都會有一種熱烈的希望。
就算有人不敢相信,也會有一種小心翼翼的渴切。
然而眼前的安雪採,卻宛如一潭死水,看不到任何一點對生活的希望。
也許,是因為被戰亂傷得太深了吧?趙元寬容想著,把人往好處想。
安雪採當然開心不起來。
就算他臉和腿沒有壞,他也絕不會開開心心當一個小老百姓。他心裡想的是做人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