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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半夢半醒的狀態會想到些什麼，是自己的過往，還是自己潛意識裡最想念的那個人，抑或是自己深層內心裡從未說出口的秘密。

有一個隱約的身影，有一個熟悉的聲音，有一陣陌生的氣息。

我記得那天是處暑，秋的痕跡被無聲的掩蓋在殘夏的外衣之下，那些吵鬧的蟬鳴逐次退場，綠葉依舊遮天蔽日在整個城市的上空，小賣部的冰棒還是熱天的暢銷品，后街的綠豆湯總是等不到我們放學就銷售一空了。而我總是張望的那個背影卻在夏天的末尾奇異出現的在我的視野裡，像是夏天雨後的一道彩虹，總覺得一個眨眼就會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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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學前一天，花翎拖著我去改變形象，她拿著自己的零花錢興致沖沖的邁進了理髮店，那架勢就像是一個剛中了彩票的暴發戶，而站在她身邊的我則是一個很卑微的跟班。

暴發戶在母親大人的警告與急切想要蛻變的心思之間猶豫不決，最終選擇了一次性卷，卑微的跟班根本沒有什麼想法，胡亂的聽從那個染著白毛的理髮師的建議，剪了個齊劉海。

&ldo;我哥開學啦，昨天拖個行李箱就瀟灑的走了。&rdo;

我看著鏡子裡面的那張臉，她慢慢的從虛幻中回應過來，接著聯想到了一些畫面，心底不知不覺覆蓋上了一層陰影。

&ldo;你是不是說過他記性很好?&rdo;似乎還是恐怖的過目不忘。

花翎沒了響動，半天才聽到了回復，&ldo;他昨天還說讓你千萬注意，別再誤食香菇。&rdo;

曾有過的絕望情緒完全淹沒了我。

&ldo;你們家之前就真沒吃過香菇?&rdo;我記得當時在醫院醒過來的時候，花翎也是問的這句話，我也很無奈，從小到大都沒吃過香菇，也許是家族裡沒有這方面的喜好，結果一次遊戲懲罰還正巧碰上了，更不走運的是還當眾出醜了。

花翎當時著急忙慌的撥號，就把曲方歌給召喚來了，原來我當時看到的並不是所謂的幻覺。聽說曲方歌把我背下了山，聽說我不知怎麼就唱了一段青藏高原，聽說我最後到醫院的時候竟然不是暈倒，而是睡著了。這一系列的事情導致我已經沒臉再去花翎家了，為曲方歌準備的送別禮物也只能透過花翎轉交過去，聽說曲方歌很平淡的收下了，傳達了謝意，並送給我一本很厚的理綜練習冊。

&ldo;我也是第一次知道。&rdo;耳朵邊上的頭髮被撩起來，我輕微的瑟縮了下。

昨晚昏昏欲睡的感覺又來了，鏡子裡面那張看了很久的臉龐慢慢消失了，出現了另外一個隱約的身影，他拖著一個簡單的行李箱，在地上落下了一個個漸次消失的腳印，像是寫在水面上的字，慢慢散出一點點淡青色光輝。

我像是站在他身後很遠的位置，只感覺他走去的那個方向有耀眼的光亮，卻根本看不清楚。

他的眼中看到的會是怎樣的一個世界呢?

不會是成堆的書本和練習冊，不會是那些臉色蒼白、疲憊不堪的高中生，不會是關押犯人般的那間學校，不會是那兩個跟在他身後回家的聒噪女孩子，不會是平淡到一點點波瀾就值得天翻地覆的脆弱青春。

他像是偶然掛在樹梢尖端的一隻風箏，我站在下面奇怪的望著他，慢慢明白到他遲早要飛到那廣闊的天空去，現在他真的離開了，那份隱約私心卻旁敲側擊著這個留在原地的自己，又開始後悔那些失去的歲月。

&ldo;你怎麼了?&rdo;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那個身影一下子煙消雲散。

我睜開眼睛，發現鏡子裡那張臉的眼角竟然有了濕潤的痕跡，訝異的情緒持續了一會兒，又慢慢變得冷寂起來，悲涼佔領了全部的心緒，&ldo;可能是碎頭髮進眼睛裡了。&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