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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剎那,我的胸口突然象被什麼刺痛了,竟有些無法呼吸。
我見過許多好看的姑娘,在我眼裡,容顏縱使美麗如花,也不過轉瞬凋為春泥,比起不朽的功名霸業,
實在無足珍惜。但她的美卻如此獨特,無法言傳。就象初春早晨,陽光下閃耀的枝頭新綠,仲夏夜裡,月色
中消融的雪嶺冰川。清新純淨,讓人不忍摧折。
「你叫什麼名字?為什麼到這裡來?」那雙紫色的妙目凝視著我,神情無邪而妖媚。大風吹來,繚亂的
髮絲遮住了她半邊瑩潔如玉的臉頰,耳垂上懸著兩條碧綠的小蛇,不住地曲彈伸縮。
「喂,臭小子,我問你話呢!聽見沒有?」她眉尖輕蹙,臉上泛起了淡淡的紅暈,彷彿有些嗔惱,說話
的聲音卻依舊那麼動聽。
我突然醒過神來,耳根滾燙如燒,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羞窘,張開嘴,想要回答,喉中卻依舊只發出嗬
嗬的沙響。
她連問了幾聲,怒色少消,似笑非笑地挑起眉梢:「臭小子,原來你是個不會說話的悶葫蘆。」
右手蛇鞭飛揚,「啪」地一聲,將我身畔的一塊礁石劈成兩半,高聲說:「不管你是誰,這裡方圓三百
裡,不管花草樹木、人魚禽獸,全都屬於我。你既到了『天之涯』,從今往後,就是我的奴隸。」
奴隸?我一愣,心裡陡然湧起怒火,正想反唇相譏,忽聽空中傳來「呀——呀——」的聲音,抬頭望去
,那隻碧眼龍鷲平張雙翼,銜著一枝淡紫色的雪蓮,從雪山頂顛急速地俯衝而下。
是姥姥!我又驚又喜,啞聲大笑。想起昏迷前聽見它的尖啼,越發確信一定又是它救了自己。
碧眼龍鷲撲扇著翅膀沖落岸邊,昂首踏步,將那枝雪蓮拋落在我身旁,「呀呀」叫了幾聲,神情倨傲,
似乎在催促我吞下。
雪蓮花瓣玲瓏剔透,冷冽的幽香鑽入鼻息,就象炎炎夏日喝了清涼的山泉,我精神一振,心想,這必是
姥姥給我療傷的仙花妙藥。於是也不理會那紫瞳少女,拾起蓮花大口咬嚼,囫圇吞嚥。
花瓣入口辛寒如割,剛吞了幾口,肚內突然劇痛如絞,我指尖一抖,險些連花枝也拿捏不住。
紫瞳少女一怔,格格大笑:「笨蛋,這『斷腸花』是嚼爛了,和著冰雪外敷的,誰讓你吞下?」
我臉上燒燙,將信將疑。腹內果然越來越疼,牽扯著身上的各處傷口,我越是咬牙強忍,越是痛楚難捱
。 她卻笑得前仰後合,幸災樂禍,耳垂上的那雙碧蛇一齊嘶嘶吐信,彷彿也跟著在嘲笑。
眼見我蜷身顫抖,滿頭冷汗,卻始終不哼一聲,她漸漸止住笑聲,似乎有些詫異,嫣然道:「你倒真是
個有嘴兒吐不出聲的悶葫蘆。」招了招手,碧眼龍鷲盤旋著落在她的左肩,低頭輕啄她的掌心,說不出的親
暱。
我心中一沉,象是突然墜入了無底的冰淵。
姥姥驕傲剛強,從來不肯居人之下,就算她死後化作了碧眼龍鷲,又怎會對這陌生少女如此恭順服貼?
難道……難道這隻龍鷲只是她豢養的靈寵?不過是陰差陽錯將我帶到此處罷了!
剎那之間,就象溺水之人被抽走了最後一根浮板,我全身僵冷,嘴裡又酸又麻又苦,所有的痛楚都突然
感覺不到了。想到我僅憑著這孽畜碧睛黑羽,就一廂情願地認定它是姥姥,更覺滑稽懊惱。
她撫摩著龍鷲的頭頸,對它柔聲說話:「小黑呀小黑,這小子雖然是個又啞又笨的奴隸,好歹也救過我
一命,你再去尋些『寄生草』與『冰甘果』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