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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站立的船艦頗為巨大,三根桅杆已斷其二。艉樓上環立了數十個蠻子,臉色慘白,駭怒交集地等著
我,握著兵器的手微微發抖,被我眼睛一掃,紛紛踉蹌後退,鴉雀無聲。
下方甲板上又站了百餘大漢,團團護衛著坐在青銅車裡的相繇。他歪著頭,怒火欲噴,握拳的雙手青筋
暴起。
相柳立在他身後,淡綠的雙眼毫不退縮地凝視著我,雙頰暈紅,神色古怪,嘴角依舊掛著那甜美莫測的
微笑。
想不到這麼短的時間內,僅憑我一個人、一把砍柴刀,就殺了數百蠻子,擊沉了小半艦隊!我仰天想要
大笑,喉中卻只發出沙啞的「呵」聲。
一生中,我的修為從未有如此刻這麼高,原本應該喜悅才是,但不知為什麼,又突然想起了那開在不周
山壁、雲海之上的女媧花,覺得一陣徹骨的蒼涼與莫名的傷心。
閃電驟亮,雷聲隱隱。
我低頭望去,心裡又是一沉。羅澐臉紅如火,昏迷依舊,脖子上那一條條蚯蚓的凸紋全都不見了,難道
已經鑽入腦子裡?
相柳忽然拍著手,咯咯笑了起來:「原來螣兀公主已經將『軒轅星圖』傳了給你,恭喜你修成『三天子
心法』。只可惜你棕油伏羲、女媧的本事,也來不及解開『蛇神蠱』,救回她的性命啦。」
原來他們將這「無形刀決」誤認作「三天子心法」,難怪全都噤若寒蟬。我啞聲怒笑,抱著她躍下艉樓
,朝那兄妹二人大踏步地走去。
那些蠻子臉色齊變,紛紛退避。
相繇大怒,喝罵不絕,吃力地舉起號角,奮力長吹,周圍卻始終沒有一個蠻子敢上前阻擋。
就連四周殘餘的二十餘艘戰艦,也置若罔聞,毫無動靜。
片刻間,我就走到了相繇身前。
相柳臉上毫無懼色,笑吟吟地說:「我們可沒有『蛇神蠱』的解藥,就算殺了我,也無計可施。不過,
你若答應我一個條件,我不但能幫你救回螣兀公主的性命,還能助你找回你失散的妹妹。」
我心頭一震,頓住腳步。
相繇歪著頭,怒笑道:「他奶奶的,要殺就殺跟他囉嗦什麼?反正找不到『軒轅星圖』。也免不了死在
燭老妖的手裡,幹嘛替這小子賣命……」
相柳搖了搖頭,微笑道:「大哥,從來只有順流的水,沒有逆流的河。公孫軒轅已經死了,共工既已得
到了『三天子心法』,別說炎帝、白帝,就算燭老妖,也不見得是他的對手。我們又何必螳臂當車?
「更何況,他與我們一樣,都想除掉嫘女與公孫氏,恢復太古之治;又都被燭老妖和延維坑害,差點兒
送了性命。既然同仇敵愾,自當聯手協力。共工神上,你說我說的話對不對?」
我第一次被人稱呼「神上」,臉上微微一燙,冷笑不語,用柴刀在甲板上刻了幾個大字:「你知道我妹
妹在哪裡?她當真沒有死?」
相柳嫣然一笑,柔聲道:「我有一個姨姥姥,住在南疆萬花谷,是除了靈山十巫之外,大荒最神通廣大
的巫醫。我聽說前些日子,炎帝帶著一個奄奄一息的小姑娘,去找她醫治啦。」頓了頓,從袖子裡取出一個
刻著兩條人蛇的翡翠玉柱,一字字地道,「只要找到我的姨姥姥,不管是你的啞巴病,還是螣兀公主的『蛇
神蠱』,抑或是你妹妹的生死,全都不在話下。」
我心口如遭重錘,淚水險些湧上眼眶,那玉柱赫然竟是妹妹所佩之物!
第十章 彩雲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