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杜(第1/2 頁)
“咚咚咚——”
敲門聲將我從冗長的思緒里拉回來。
我顧不得眼前那盤旋繞樑的白煙,起身跑到院子裡去開門。
“來啦!”
說來也怪,從除夕夜那晚天空就洋洋灑灑飄起了雪花,到現在已經連下了將近二十天。
院外的積雪都能到人膝蓋,這種鬼天氣,誰會過來?
我把門閂開啟,發現來者竟是我們守龍村的村長。
那張飽經風霜的臉上堆著笑意,村長手中拎著幾個禮盒,透過門縫朝裡面張望,“小鹿啊,你奶奶在家不?”
“在,村長您找奶奶有事嗎?”
我有些疑惑,現在都已經過了正月十五,村長就算要送禮也不該來得這麼晚吧?
難道是眼瞅快過二月二了,來給我們家送點豬頭肉?
奶奶聽到了對話聲,拄著柺杖從裡屋走了出來。
村長見到她便像見了親人一樣,急忙上前低聲道,“老姐,出事了!”
奶奶渾濁的眼珠轉了轉,“出了什麼事?”
“張家那小兒子今早去江上釣魚,結果掉冰窟窿眼裡淹死了!”
村長刻意壓低了嗓音,顯然是不想讓這件事被更多人聽見。
畢竟還沒出正月,村子裡便意外死了人,這在我們看來是非常不吉利的事情。
甚至很多思想封建的老人會覺得,正月死人,一年不順!
我不由想起來剛才給神龕上的那柱香……
莫非白煙繞樑,指得就是這件事?
奶奶問道,“你們是想請我去跳喪神?我現在的身子骨已經跳不動了,你們還是另請高明吧。”
村長卻搖了搖頭,“不是,張家那小子死得有些蹊蹺……總之老姐,你跟我走一趟就知道了!”
奶奶思忖了下,同意了。
外面下這麼大的雪,我自己是萬般不願出門的。
但奶奶執意要去,我只好穿上羽絨服,用圍巾把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扶著她跌跌撞撞地往張家走。
奶奶常說,薩滿的職責就是給村民消災解難,治病救人。
現在醫療先進,村民生活水平也逐漸變好,大家生病了都會去衛生所或鄉醫院掛號,再也不需要薩滿這種巫醫。
可只要有人找到奶奶,她都會竭盡全力去幫忙。
‘薩滿’在通古斯語中的意思是先知或智者。
能成為薩滿的人首先要博古通今,品性端正,還要學習很多醫理。
其實薩滿的名聲也是被那些招搖撞騙的江湖術士給搞臭的。
真的薩滿給人看病瞧事不會收取一分錢費用,更不會餵你喝什麼符水、煤灰……
但薩滿的很多本領因年歲久遠早已失傳,輪到奶奶這一輩,已不剩多少東西了。
張家住的離我們不遠,可路上積雪實在太厚,腿陷進去就拔不出來,短短几步路走了將近半小時。
剛邁過院門,我們便聽到屋裡傳來張大娘痛不欲生的哀嚎。
張家那個小兒子名叫張德柱,比我大了四歲,如果我沒記錯好像是屬龍的。
他的屍體現在就停放在客廳裡,面板被泡的慘白髮青,身上棉衣全都被水浸透,髮梢已經結成了冰碴。
“德柱也不知是撞了什麼邪,大清早非說要吃江魚,天還沒亮就拎著魚竿和冰錐往外跑,我爸媽攔了半天都沒攔住……”
張德柱的哥哥張德海靠在門框上抽著煙,沉重說道,“一上午沒見著,人就成了這樣!”
奶奶將頭向我靠過來,示意讓我說出死者的狀態。
光從外表來看,我真瞧不出張德柱和其他溺水者有何不同。
畢竟現在是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