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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氏坐在床邊，一隻手扶著床架，手指骨泛著白，眼裡是擔憂和緊張，正躊躇不前地看著他，另一隻手，輕放在肚子上。

他心頭的火，彷彿一下被澆滅了。

他在安陽城作威作福二十多年，做事從不瞻前顧後，他就是衝動無常的性子，他也從來沒有改變，而季琅今天用那半句未完的話告訴他：

&ldo;二郎，你回過頭看看，你不再是一個衝動易怒的小孩子了，你是一個兒子，你同時也要當父親，你背後不是沒有人，你不能萬事只憑意氣。&rdo;

一個人突然變成大人，可能不是在弱冠之禮之後，而是某一個瞬間，他意識到自己肩上的責任，意識到自己不能任性。

季衡宇把踏出房門的腳收了回來。

來了！

關於老二，其實葉氏的反應很耐人尋味，季二郎絕不是另一個楊四郎，拿來比較會後悔的。

第66章 輾轉

&ldo;二郎，好像也不是跟想像一樣不聽說……&rdo;

從落茜居里回來，姜幸洗了個身子，在床邊坐著，和紅綢紫絹歸整秋季的衣裳，手裡拿了個褐色蓮花坎肩，默默說了一句。

雖然一天裡情緒起伏有些大，但回到醉方居後好像又平復下來了，季琅回來之後就一直在房裡翻找東西，聽到姜幸隨口說了一句，手上的動作頓了頓，回答道：&ldo;他是不聽說，而且尤其喜歡跟別人對著幹，你越是擋著他不讓他做什麼，他越是要跟你較勁，最後不把事情弄得不可收場是不會罷休的。&rdo;

姜幸放下手裡的東西，扭頭看著他：&ldo;怎麼感覺像是說小侯爺自己？&rdo;

&ldo;我們一起長大的啊，當然有一樣的地方！&rdo;季琅理直氣壯，絲毫不覺得這種性情有什麼問題，但是說完這句話後，他又斂起神情，視線不知道透過銅鏡看向了哪裡，他低聲說：&ldo;不過，唯獨涉及到他母親的時候，他能剋制住自己。&rdo;

&ldo;哦，現在還有加一個卓氏吧。&rdo;季琅自顧自地說著。

那邊紅綢和紫絹已經將夏衫都收起來了，床上的衣物都歸攏起來放到西角的紫檀木雕雲龍紋小四件櫃裡，聽見主子們都在說話，便靜悄悄地退了出去，還幫兩人帶上了房門。

姜幸從床邊站起來，如瀑的黑絲散於肩頭，她走過去，眼中含著不解：&ldo;我不知道小侯爺說的是什麼意思。&rdo;

&ldo;這裡面，最難堪的怕就是二嫂了，二郎思及二嫂，不是應該更生氣才對嗎？&rdo;

季琅停下翻找的動作，順勢做到一旁的檀木圓凳上，仰頭看著她：&ldo;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當年大哥二哥出事的時候，訊息傳回京城，府裡像糟了晴天霹靂，但是侯府有娘在，沒有什麼苦難是過不去，我們總要向前看，可是那個時候，誰好像都接受了這個事實，唯有二嫂沒有。&rdo;

府中一下失去了兩個親人，哪裡那麼容易撫平傷痛。

季琅忽然揚了揚眉毛：&ldo;每年年關串府過禮，我見過幾次二嫂孃家那邊的人，二郎雖然性情頑劣，但很得他外祖家的人喜歡，逢人都說，二郎像極了二嫂年輕時候的樣子。&rdo;

&ldo;像二嫂？&rdo;姜幸驚撥出聲，完全沒辦法把現在清冷的葉氏和那個不學無術的二郎想到一起去。

&ldo;不然呢？&rdo;季琅攤了攤手，&ldo;我聽娘說，二哥性子和大哥很像，都是那種沉穩的性格，二郎這般，總是要找個由頭吧。&rdo;

&ldo;可是……&rdo;姜幸斷了聲，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