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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之前司徒說,這位神祇不是活神。眉族人信奉多神,眉鎮到處都是本地的神怪。他準備參拜的神祇名為圖拉。
&ldo;我沒有聽說過。&rdo;談越表示了他的疑惑。
說完他又覺得自己是在抬槓了,談越,一個外地人,連最負盛名的活神都不認識,怎麼可能認得其他本土神明呢。
好在司徒很給他面子,耐心解釋道:&ldo;圖拉已經沒落了,幾十年之前,它很有名氣,現在大家只記得活神了。&rdo;
沒落。談越注意到他的用詞。
神祇也有沒落一說嗎?
車子緩慢地從公路盤旋而上,談越不認得路,只知道按司徒的記憶一直向上走,他說圖拉神廟就在山頂上。
車內開著暖氣,暖烘烘的,司徒也不和他搭話,很快談越就有些困了。
這時司徒突然開口說話,把他嚇得一激靈。
&ldo;我不是每年都來,但我覺得今年可能不一樣了。&rdo;
司徒睜著眼,盯著擋風玻璃。
&ldo;直覺?&rdo;
&ldo;直覺。&rdo;
&ldo;是嗎?&rdo;說著,談越握著方向盤拐了個彎。
神廟在山頂的樹林裡。
談越並不知曉它具體在哪裡,可司徒又看不見,兩人就像無頭蒼蠅似的在林子裡亂轉。談越牽著司徒的手,走得很慢,他的眼睛片刻不停地巡視著山林裡的一切,尋找著司徒口中的神廟。當然,他也不可避免地想起了神出鬼沒的活神。
談越靜悄悄地瞥了一眼司徒。
司徒和活神從來沒有同時出現過。
大概在林子裡晃悠了半個鐘頭,兩人竟然真的找到了神廟。神廟破得能和那夜借宿的佛廟相比,不知道究竟有多少年無人問津了。
司徒站在門外,他仰起臉,一滴雨水落在他沒有表情的臉上。
談越遠遠地望著他。
司徒神情平靜,他站在神廟前,而神廟攏聚在參天大樹懷中,從下望去,神廟上空濃濃的綠冠遮天蔽日,彷彿是空中一隻凝固的降落傘。樹上結了不知什麼細小的紅色果實,圓滾滾地從樹枝上跌落,砸在他腳下、頭上,地上全是一片細細的紅果,踩上去便留下一個黏糊的紅腳印。
孤獨滄桑的神廟,和一個盲人訪客……
在來眉鎮之前,談越從未想過會見到這樣的人和景色。
他蹲在臺階上點了根煙,&ldo;你進去拜神吧,要下大雨了,我們早點回去。&rdo;
&ldo;你也進來吧。&rdo;司徒推開了門,手放下時,掌心裡全是灰塵。
談越想起來他看不見,這才起身去扶著他跨過門檻。
神廟和佛廟完全不同,牆上掛著積滿蜘蛛網、看不清原本顏色的幔帳,廟裡沒有窗戶,空氣悶而苦。神身材高大,他盤腿坐在廟的最中央,光是坐著就有一個成年人那麼高了。他雙眼緊閉,赤身裸體,看不出性別,後背長著一雙手,一手指天,一手撐地。
司徒站在他面前,雙手合十,神情虔誠,低聲說了幾句方言。
他認為神的存在沒有任何意義,卻千里迢迢上山拜圖拉?談越這樣想著,屏氣凝神地在廟裡走了一圈,廟裡兩條朱紅的柱子上都掛著一串串的鎖。鎖大概只有半個巴掌大小,有點像那種情侶同心鎖,不知道有多少年了,這些繩子串著的鐵鎖全都生了鏽,談越踮起腳,看見鎖上面都寫了字,全都是眉族文字,像一朵朵扭曲的花。有的繩子已經爛掉了,因此地上散落著很多掉下來的鎖,和厚厚的灰塵混在一起。
&ldo;這些鎖是幹什麼的?&rdo;談越蹲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