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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敏回頭看他,電話仍然在耳邊,他整個人的神色卻完全地變了,緊緊地抿著唇,牙根都咬緊了,臉上浮現一種幾乎是僵硬而暴戾的神情,連著整個人,幾乎都在微微顫抖。
沈敏心底驚慌一跳,立刻打手勢示意司機稍微降慢車速。
就在那一刻,他忽然聽到了趙平津的聲音。
那聲音,彷彿被人死死地扼住了喉嚨,氣息低微,瀕臨死亡。
他微弱地問了一句:「這麼些年了,你就沒想著告訴我?」
車裡又陷入了一片死寂。
趙平津低低地喘了口氣,聲音卻仍是微弱到得幾不可聞:「你說的這些事兒,我也理解,只是曉江,咱倆的交情,到這就盡了。我不會再見你,你的任何事情,都與我無關,如果你要跟我們共同的朋友見面,你請便,無論是在這北京城裡頭還是任何地方,我不會出現在任何有你的場合。」
陸曉江耳邊緊緊地貼著電話,他打這通電話之前,就已經預料到這是一個毀滅性的結果,他抖著嗓子帶了一絲哭腔:「三哥……」
趙平津的情緒壓抑到了極處,甚至帶了一點詭異的溫和:「曉江,黃西棠身上受的那顆槍子兒,原該是你的。」
陸曉江忽然覺得害怕,舉目望了一眼機場的人聲鼎沸,身上無法抑制地打了個寒戰:「你今天結婚……」
趙平津笑了一下,那笑聲急促倉皇,彷彿一聲夜梟的啼哭:「你還知道我今天結婚?我在去機場的路上,接陝北來的那位。」
陸曉江心存了最後一絲幻想,遲疑了好一會兒,囁嚅地道:「三哥……求你原諒我。」
趙平津淡淡地答了一句:「再見,曉江。」
趙平津仰起頭,望見混沌沉重的天空,那一刻忽然想起小時候住在大院裡頭,夏天的午後,天是透明的藍,他跟曉江兒、高積毅他們幾個調皮搗蛋的男孩兒,正午趁著大人們都睡了,悄悄溜出來,瞞著大人們翻牆爬出去,在衚衕的牆根下踢球。
那時的陽光真好啊。
沈敏直挺挺地坐在前頭,大氣都不敢出。
司機劉師傅跟沈敏交換了一個眼神,劉師傅跟了趙平津好幾年,老劉見過他撒火,見過他摔東西,見過他把下屬罵得面無人色,但從沒見過他這樣令人膽寒的神情。
沈敏不一樣,沈敏跟了趙平津小半輩子了,往事歷歷在目,他心底最恐懼的那一層情緒又翻湧起來。很多年前,他曾經經歷過一次,那一次黃西棠不顧一切地闖進了長安俱樂部他的那間包房,趙平津在牌桌上當著一整個屋子的京城子弟跟她吵架,吵到最後的神情,就是像現在這樣。
那一刻他知道趙平津起了殺意。
那一夜沈敏想起來仍然後怕,他倒不是怕趙平津真殺了人,西棠到底是個女人,趙平津再離譜也有個底線,他擔心的是趙平津出了事,他是跟在那人身旁的人,他沒臉也沒法向老爺子交代。他太瞭解趙平津了,天不怕地不怕的,祖輩那一代槍林彈雨活命過來的血液猶在,真的是拼了命的時候,趙平津是什麼事都幹得出來的。
趙平津忽然伸手按住車門,壓抑著嗓音嘶吼了一句:「停車。」
司機一腳踩下剎車。
沈敏心知大事不好。
還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趙平津已經推開車門沖了出去。
趙平津只感覺到全身的血都在往外翻湧,他腦海中唯一的意識,就是往回跑,他想回頭,他拔腿往灰撲撲的道路盡頭奔去。沈敏跳下車,追上去拉住了他:「您冷靜點兒!」
趙平津魔怔了一般,一把推開他:「放開我,我要回去!」
沈敏不明所以,衝著他喊了一句:「您要回哪兒?」
趙平津直瞪瞪地看了他一眼,神色愣了一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