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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養心殿。長滿壽這麼做也太顯眼了點,叫萬歲爺怎麼想怎麼看呢!她躑躅著,“諳達,我害怕。”
“怕什麼?萬歲爺能吃了你?你放心,咱們主子爺是正人君子,不幹那種摸小手掐屁股的下作勾當。”他嘿嘿的笑,話鋒一轉,“真要能叫萬歲爺這麼對待,那可就是祖墳上長蒿子了,八輩子求不來的好事兒呀!還磨蹭什麼?快去!”
“萬歲爺問起那貞來怎麼辦?我這……您別難為我成不成?”素以行走這麼些年,宮裡掌故都知道。人家正主兒在,她搶人差事,叫別人心裡什麼滋味?
那貞倒也大方,“你就說我病了,說鬧肚子也成,二總管叫你幫襯我的。”
長滿壽瞥了那貞一眼,果然御前的人沒有一個是杵窩子。不滿意自己給頂替了,又不好明著說,暗裡踹上一腳也好。他只作不察覺,“那就照她說的辦,萬歲爺要問起來,你就說那貞身上不利索。趕緊的,主子爺等茶呢!”
素以沒辦法,只得撫撫頭上絨花,掃掃身上袍子,昂首挺胸的往正殿方向去了。
已經到了午夜時分,邁到露天的地方,霧氣沉重得面對面瞧不見人。她護著手裡茶吊子上丹陛,養心殿廊廡下掛著一溜宮燈,照得簷下和璽彩畫輝煌迷眼。她來不及欣賞,伸手去推菱花門,門臼微微轉開一些,稍側過身就擠進去了。
皇帝還在御案後坐著,精神頭看著很好,並沒有萎頓的樣子。素以憋了口氣過去,把案頭涼了的茶撤回托盤裡,重新換上杯子續水。這些伺候人的規矩尚儀局裡都練得滾瓜爛熟了,這會兒用起來倒也不費勁。
皇帝眼角的餘光瞥見一雙陌生的手,指尖纖細靈動,襯著紅釉描金龍的瓷器,有種清晰而驚人的美麗。指甲蓋兒飽滿圓潤,在燈下泛著淡淡的光澤。可惜了無名指上有塊血瘀,在月牙痕的位置向上蔓延,佔據了甲面的大半。
“手指頭是怎麼回事?”他問,“今天弄傷的?”
素以怔了怔,沒想到皇帝還會和她說話,忙答道,“回萬歲爺的話,不是今天。是頭天到公爺家治喪,入了夜著急要搬凳做法事,底下人像無頭蒼蠅似的,混亂裡砸了我的手。”
她聲氣淡淡的,很不以為然。十指連心,疼過的人都知道。宮裡的妃嬪磕著一點兒都要到他跟前來訴苦,同樣的女人,她倒是耐摔打得很。
“罰那些人了嗎?”她是府外的,到人家府上指使人,那些刁奴自然不服氣,或者是有意給她下馬威也不一定。
素以抿嘴笑了笑,“怎麼罰呢?人家也不是存心的。再說我是大內派過去的,為這麼點事兒就張牙舞爪,人家背後說小家兒氣,連帶著宮裡也折臉面。”
這話說出來不知是不是成心,總讓人隱隱感覺有股反諷的味道。皇帝不言聲,抬起眼睛看她,她是打算用她的窮大方來襯托他的斤斤計較麼?
被皇帝的龍眼打量可不是好玩的,素以心頭一跳,立馬又慌了神。
作者有話要說:①他坦:榻榻,宮人集體宿舍。
☆、第19章
“萬歲爺,奴才說錯話了?”她惶惶的瞪著一雙大眼睛,滿臉驚懼的看著他。宮人犯了錯有專門的流程,跪下、磕頭、求饒。素以正打算這麼幹,皇帝卻淡淡的調開了視線。這就算赦免了吧!她心裡跳得嗵嗵的,這會兒一看有緩,才鬆口氣。存著小心的捧著福祿壽託碟遞過去,輕聲道,“萬歲爺歇會兒,喝口茶。”
他接過來託在手裡,蓋子颳了刮茶葉,抿上一口問,“外頭霧氣重嗎?”
“重。”她說,“走在裡頭像躺在棉花包裡似的。”
做皇帝心懷天下,變了點兒天就要擔心漕運的事。秋收後的糧食要往京畿糧倉運輸,霧裡船隊沒法子行進,萬一再連著下雨,那千萬石的糧食就要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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