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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血腥的夜裡。
可是她等著喬。等著她生命中最後一句諾言。她已經別無選擇。滿手的鮮血使她抓不穩手裡的刀柄。就在她靠近有利位置的時候,她的刀因為用力過猛滑落在地上。男人扭住了她的手臂。因為恐懼他的手指冰涼地扣在了她的肌肉裡面。他一直把她推到視窗那裡。她的上身往窗外仰了出去。滿頭長髮懸在風中高高地飄揚。你想殺我嗎。男人的臉在黑暗中俯向她。他肩上的血液滴落在她的臉上。粘稠而清甜。他的笑容在夜色中顯得詭異。他輕聲地說,寶貝,你不知道你的下一刻會發生什麼。我們誰都不知道。突然之間,她的身體在推動之下,鈍重而飄忽地丟擲了窗外。
這是她生命裡一次快樂的下墜。在漆黑的夜色中看見下面的燦爛霓虹和湧動人群。很象她童年時沉溺過的萬花筒。搖一搖,就會有無法預料的安排出現。她從小就是個好奇的孩子。她的暗紅色雪紡裙子在疾速的烈風中象花一樣盛開。赤裸的雙足感覺到露水的清涼。有一刻她的手試圖抓住什麼東西。但在無聲地滑落中,她終於接受了手裡的空虛。有些時光是值得回想的。14歲少年明亮的眼神。春天的氣息。甜蜜的親吻。肌膚的溫度和眼淚的酸楚。一個穿白棉布裙子的女孩獨自坐在夜行的火車上。還有教堂外面的櫻花。在風中飄動的潔白婚紗。
她輕輕地在黑暗撲過來之前閉上了眼睛。
8。午夜飛行
People getting born and dying But I've heard there's joy untold——Angelene
瑪莉蓮是位於西區的一個小酒吧。威士忌蘇打和DISCO是它的招牌。但是最近的生意不是太好。因為以前的一個DJ消失了。
這是他來到上海的第一份工作。每個夜晚,他出現在音控臺後面。他是個英俊沉默的男人。常常穿一雙球鞋。還有松綠色的肥大布褲子。臺子上開著一盞小小的低瓦數的檯燈,用來選唱片。
他低下頭看封套的時候,長長的頭髮就滑下來遮住了眼睛。
他很少抬起眼睛看人。
在狹小的舞池裡,酒精和菸草混合著尖叫盡情地發酵。他絞殺著臉色蒼白的人
和空洞的音樂。然後神情冷漠地拿起放著檸檬片的冰水杯子。深夜12點過後,是跳慢舞的休息時間。放一些英文老歌或者只是柔緩的薩克斯風。他這時可以離開工作臺,靠在陰暗的角落裡,點上一支菸。這時候他的眼睛會習慣地轉向吧檯那邊的厚木門。
他來酒吧的第一個夜晚就看見她。已經7天了。
每天深夜12點。厚木門後面。她的活動範圍侷限於此,從不走到舞池中間或有亮光的地方。
所以,每一次他看過去,她都是獨自站在陰影裡面。
已經是是初秋了。她仍然穿著一件白色的連身裙子。圓領無袖,是洗得很舊的縐絲。白色已經泛出黯黃,象枯萎的茉莉花瓣。頭髮濃郁如海藻,漆黑地傾斜在腰間。她雙手空空地站在喧囂的人群后面。有時候會獨自坐在吧檯邊的高腳椅上。但人一過來,她就很快地閃開。那種寂靜而帶著微微惶恐的表情,吸引他的視線。
他看見她的時候,她全身閃爍幽藍的光澤。那種藍光,讓人寒冷。
他手裡夾著煙走向她的時候,她孤立無援地站在角落裡。一個拿著大玻璃罐啤酒的男人,突然撞著了她。男人沒有任何表情地走過去了,沒有說抱歉。而她似乎不受任何驚擾的安靜。那種沉著引起他的興趣。
你從不到前面來跳舞。他說。他看到她的髮鬢插一朵酒紅色的小雛菊。他已經很久沒有看到會頭戴鮮花的女孩。
我不喜歡光線。它讓我感覺會遁形。她說。
黑暗舞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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