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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含著淚奮力把安生拖出了酒吧。外面的風很冷。安生跪倒在地上開始嘔吐。她的玉墜子掉出胸口來。那根紅絲線已經變成了灰白色。在洗澡的時候,她都不肯把它取下來。
相見的唯一一個夜晚,安生因為喝醉睡得很熟。七月失眠卻無法和安生說話,只能一個人對著黑暗沉默。她們還是像小時候一樣,並肩睡在一起。可是安生再不會象以前那樣,愛嬌地摟著她,把頭埋在她懷裡,把手和腿放在她身上。
安生把自己的身體緊緊地蜷縮起來。
整整6年。七月想。
許許多多的深夜裡。安生在黑暗和孤獨中,已習慣了抱緊了自己。
她已經不再是那個會在七月的懷裡痛哭的少女。
23歲到24歲。七月畢業,分到銀行工作。安生離開了上海,繼續北上的漂泊。
家明畢業,留在西安搞開發。
家明,你回來好不好。七月在電話裡對家明說。我們應該結婚了。
為什麼你不能來北京呢。七月。
我只想過平淡的生活。家明。有你,有父母弟弟,有溫暖的家,有穩定的工作,有安定的生活。我不想漂泊。七月一邊說,一邊突然在電話裡哭了起來。
好了好了。七月。別這樣。家明馬上手忙腳亂的樣子。
你答應過我的,家明。我們要一直在一起不能分開。你忘記了嗎。
沒有忘記。家明沉默。我下個月專案就可以完成,然後我就回家來。
謝謝,家明。我知道這樣也許對你的發展會有影響。可是我們需要在一起。生活同樣會給我們回報。相信我,家明。
我相信你。七月。家明在那裡停頓了一下。然後他說,七月,安生來看過我。
她好嗎。
她不好。很瘦很蒼白。她去敦煌。路過西安來看了我。匆匆就走了。
你能勸她回家來嗎。
我想不能,七月。好了,我掛了。家明掛掉了電話。
七月在銀行的工作空閒舒服。薪水福利也都很好,家人都很放心。就等著家明回家以後操辦婚禮。母親一天突然對七月提起安生。她說,那個女孩其實天分比你高得多,七月。就是命不好。
母親一直很喜歡常賴在七月家裡蹭飯吃的安生。因為安生會說俏皮話。會恭維母親的菜做得好吃,對她撒嬌。七月也覺得,雖然自己長得比安生漂亮。但安生是風情萬種的女孩。
家明說,安生是一棵散發詭異濃郁芳香的植物。會開出讓人恐懼的迷離花朵。
而七月,她想,她是幸福的。有時候她端著水杯,坐在中央空調的辦公室裡,眺望著窗外的暮色。想著下班以後,會有家明的電話,母親的蘿蔔燉排骨。她寧願自己變成一個神情越來越平淡安靜的女人。
有一次,一群來旅行的法國學生來營業大廳辦事。七月看到裡面一個扎麻花辮子的女孩,穿著一件粉色的汗衫。裡面沒有穿胸衣,露出胸部隱約的美好形狀。在這個小市民氣息濃郁的城市裡面,這樣的情景是不會發生在本地女孩身上的。但是安生一貫都這樣。就像13歲
的安生會踢掉鞋子,飛快地爬到樹上。她把她的手伸給七月,她說,
七月,來啊。
但七月不會爬樹。她仰著頭看著樹上鳥一樣安生。也許她已經下意識地做出選擇。
她寧願讓安生獨自在樹上。一部分是無能為力。一部分是恐懼。
還有一部分,是她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
秋天又快來臨。七月開始在中午休息的時候,約好同事去看婚紗的式樣。她們一家家地挑過去。七月撫摸著那些柔軟地綴滿蕾絲和珍珠的輕紗。心裡充滿甜蜜。
可是家明沒有打來電話通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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