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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慢慢形成,演變:單細胞的,多細胞的;紫色的,綠色有;周轉陽光的,食用他人的;嚮往陸地的,固守海洋的,還有終於飛了天的;四肢著地的,直立行走的;默不作聲的,開口說話了的。形形色色的生命,產生,成長在這裡,並至今仍在每一個個體成型的最初,留有他的痕跡:絕大多數的動物在胚胎裡都有腮的結構,那是向海洋致敬,因為在幾億年前是他慷慨生成他們,並允許寄居。
這些吵鬧的,無良的,不放棄一分鐘去進化,去發展的生命寄居著他,也豐富著他。
海洋不再是那個百無聊賴的小baby,他長成富有,矯健的美少年。博大,從容,有時發脾氣。他安靜,就是寶藏,就是勝景;他不耐煩便成風雨雷電;他玩笑,彈指間大陸漂移;他有時候心緒懶散,便隱沒於萬年冰川。
我在每一幅圖畫,每一個故事,每一枚化石和每一具記載時光的骸骨間流連,震驚於海洋的歷史,他的美麗和雄奇。
最後一個展廳的門是關著的。
我們把它慢慢推開,面前是狹窄的兩條路。我和葉海分頭各走一端。
我彷彿走進黑暗中的大海,聲電光影下,只見海浪滔天,颶風飛馳,漩渦翻轉,狂怒的海嘯,陰覺的赤潮,暗藏殺機的浮島的冰山,毀掉多少海上的船和陸上的人。
公元前16世紀,克里特島北邊的桑託林島火山噴發,甚至波及了300千米外的尼羅河谷,火山噴發引發愛琴海浪高90多米,周圍城市盡毀,只剩下錫拉島在愛琴海中孤獨矗立。
1498年9月20日日本東海道因海底86級地震引起海嘯,海嘯最大波高15-20米,在伊勢灣沖毀1000棟以上建築,溺死5000餘人,在伊豆,海海侵入內陸2000米,志摩受災慘重,據靜岡縣《太明志》記載,死亡26萬人,三重縣溺死1萬人。2004年12月26日,印尼大海嘯,波及印度洋沿岸幾乎年有國家,死亡人數逾30萬。
還有失蹤在百慕達的軍艦,撞了冰山的泰坦尼克,北冰洋邊上多少被淹沒的島,以及那夕陽下的威尼――那麼傑出美麗的城市,大海要將它一點點一點點地吞沒有。
我從這一側走出,用自己簡單的好惡判斷:他喜怒無常,並非善人;偏偏握著大的權力,生殺予奪全憑心情,輕輕一動,便是人間慘劇。
葉海從那一側走出來,看看我。
「你那邊好不好看?」我問。
「特別殘忍」他說。
「是什麼」
「廢水傾倒在海里,每年的量是半個地中海。日本人殺鯨,炮口比一個人的腰還粗;中國人劫掠鯊魚,割了魚翅,又把那可憐的傢伙放回到海里;美國人的電纜在海底經過連結歐洲,把南美的火山招惹得蠢蠢欲動。還有,」他看著我,「海上開採石沒,無數的魚群避之不及,要麼被機器震死,要麼繞道的時候累死。還有,稍有不慎,石油洩漏,海面像鋪了柏油,一個火星下去,油在水上面著火,可以持續幾個月。冰山跟著就融化。」他停一停,問我,「你呢?你那邊是什麼?」
我笑一笑:「剛才還覺得氣憤,現在看,海洋對人類,不過是以牙還牙而已。」
他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笑著看我:「難得你這個海洋的開採者能有這麼深刻的理解。」
我跟著葉海出去的時候,心裡面覺得不舒服,為什麼日本人的展覽不能像美國人的電影一樣有一個讓人愉快的結尾呢?
我跟著葉海從展覽廳裡出來的時候,在一樓大堂中央假山的旁邊看見一男一女背對著我們在低聲地聊天。我們從他們的身邊經過,快出門了,我站住。
「你去取車吧。」我說,「我東西落到樓上了。我去拿回來。」
「什麼東西啊?」葉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