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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逾靜想說這是騙婚,可他說不出口,或許他們也不在意林吱吱寒暑假到底在哪兒過,他們就是怕,怕有朝一日自己喜歡男人這事被人發現了,從此十里八鄉都知道林家出了個怪物。
「爸,您要是嫌孫女留在鄉下礙眼,我明年不送她過來就是。」
林父怒目圓睜,小兒子實在不識趣,每句話專往他肺管子上戳,「你是嫌你爸癱了兩條腿還不夠,非要把我氣死在你面前……」
「爸!」林逾靜冷靜地打斷了他,他抬頭直視林父,「難道您就沒有錯嗎?」
這話一出,門邊的兩位老人臉色頓時一變,林父拿手指著他,嘴巴張了大半天沒罵出一個字來,林母別過身去擦了擦臉上的淚,沙啞著聲音道:「好了,大過年的說這些做什麼。」
林父推著輪椅進了房間,林母轉身進了廚房繼續忙活,林逾靜拿刺傷的手指狠狠按了按硌手的木柴,只覺得心早就麻得沒有了知覺。
穿堂冷風吹在他身上,林逾靜莫名回想起過往來,那時候也是這樣的冬天,村裡的雪一夜壓滿了松樹枝頭,林逾靜在松針構建的綠傘下坐了半夜,雪落在他肩上,內心成了一片銀裝素裹的天地。
學生時代,林逾靜自問沒有一點鬆懈,他知道要走出這個群山環繞的地方就必須得靠那一張薄薄的試卷。
林逾靜從不怕吃苦,高三那年為了讓偏科的數學分數好看一點,他坐在床上支著手電筒將歷年曆市的題翻來覆去練了一遍又一遍,在學校時他永遠最早到教室,一月一次的假期他背著背簍上山做農活。
他知道,落後的會友村永遠不會容忍他天生的性取向,如果不想如老鼠一樣在角落卑微生存,那就只能走出去,走向更大的,能接納他的地方。
走出高考場那天林逾靜雙腿是軟的,那時候林俊在外邊,一封信將他叫到外地打暑假工,查成績這事託付給了父母,他在外地日夜盼著,最後只等到一個不理想的高考成績,頹廢過也彷徨過,最後認了命。
人生本來就有許多條路可以走,林逾靜失落後就重新振作了起來。
如果不是高中老師無意間說漏了嘴,林逾靜永遠不會知道他的父親瞞下了他的真實分數,僅僅為了斷掉他讀書的念頭。
原來那年的林俊的女朋友意外懷孕,兩方家裡合計著奉子成婚,可林家拿不出足夠的彩禮錢,彼時正好林逾靜的分數下來,一邊是大兒子的彩禮錢,一邊是小兒子的學費。
林父愚鈍,掏空了所有家底要給大兒子成家,又怕小兒子為了上學鬧著要學費,最終劍走偏鋒選擇隱瞞小兒子的真實分數。
十幾年前網路並不發達,家徒四壁的林家只有一個座機電話,林逾靜從沒懷疑過父母,明明謊言不算完美,但他還是信了個徹底。
那時候林家並不富裕,為了給大兒子結婚還欠了外邊幾千塊錢,到頭來嫂子還沒過門就意外流了產,再懷上林吱吱是後來的事情。
知曉真相那天正是除夕晚上,本就因為被逼著相親的林逾靜怒昏了頭,站在孤零零的白熾燈下和林父吵了一架,破罐子破摔的承認自己根本不喜歡女人,全家一下像揭開了鍋,林父一巴掌扇得他嘴角出了血。
面對一家子的哭鬧指責,林逾靜一氣之下衝出了家門,他捂著高高腫起的臉在翠綠的松樹下坐了半夜,大雪如柳絮般落在枝頭,林逾靜一抬頭,傘似的松針為他擋下一層厚雪,明明是冷冰冰的天,林逾靜卻差點被滾燙的眼淚灼到窒息。
親人的欺瞞與不理解,多年來的彷徨與迷茫都成了壓在枝頭上的雪花,輕輕一晃,林逾靜就會被埋在下邊。
大概是命運弄人,林父半夜為了尋他掉進了家門前的溝渠,林逾靜現在都還記得父親滿身是血的模樣,他們在雪裡跑了大半夜,終於保住了父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