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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鮮美的燒賣香味在口中散開之際,謝綺微張著唇,輕吐著口中食物的熱氣,腦中卻糊塗了起來。
九華宴會廳一向以供應精緻的法國點心聞名,怎麼今天全換成了她最愛的東方廣式口味?
今天供應的廣式點心是她的最愛,可是主辦單位不可能知道——
她討厭吃法國菜。
謝綺的目光呆滯在那一道道中式餐盤上。只有白奇知道這全是她最愛吃的東西,由他擔任主辦人的晚宴上,也總是用這些東西來引誘她出門。
他總說她的嘴毀了宴會廳的歐式風情,她則堅持自己是在捍衛中國五千年的悠久美食傳統。
她的習以為常,其實是白奇的用心良苦。
可能嗎?謝綺顫抖的手扶住椅背,溼亮的眼逡視著室內。唯美的光線下,全是她不熟悉的臉孔。
誰在看她?胸口坪坪地亂跳著,她感到這屋內有道視線一直在追逐著她。以往她出現在任何地方,白奇總是能很快地找出她所在的地方。
她緊張地咬住下唇,用力到連頰邊的肌肉都在抽搐。雖然知道自己這樣的舉動接近神經質,卻忍不住猜想。
或許,白奇沒有死,那場喪禮只是一場惡夢,否則,為何她現在竟能如此強烈地感受到白奇的氣息。
她踉蹌地上前一步,較之以前瘦弱的雙肩陡起寒意,慌亂的眸子突然停在角落的一道黑影上。
黑暗中本該是模糊的黑眸異常灼亮地盯住她,只一秒——那頎長的黑影便迅然消失。
謝綺倒抽了一口氣,那麼熟悉的身影,她不可能錯認。
是白奇!
她猛然往前衝,推開幾名面容驚惶的客人,狂亂地想在“他”再度消失前捉住他。
跌跌撞撞上前之際,一名賓客的雞尾酒撞撒上她一身的雪白——紅色酒液在裙襬上飛濺成刺目的鮮紅赤痕。
謝綺楞楞地停停腳步,才望了裙襬上血液紅的漬痕一眼。再抬頭,人群卻擋住了她的視線。
他呢?!
“等我——”謝綺急了,手掌不顧他人地胡亂一撥,跌跌撞撞地便又要往闃暗處。
“謝綺!”雷傑的手扶住她的肩膀,阻止她盲目地在人群中胡走亂竄。
謝綺眼睛一亮,激動地捉住他的手扯住雷傑就要往角落走。
“他在那裡。”
“誰在那裡?”雷傑大掌穩定住她發抖的肩頭,俊逸的臉龐沒有任何表情。
“白奇啊!我看到他了,他在那邊!”氣息紊亂的謝綺扯著他的手臂拼命向前,興奮到連心律都不整了。
雷傑臉色一沉,順著她的手指看去,只看到漆黑一片。
“那裡沒人。”雷傑說。
“他真的在那裡!我看到他的眼睛!”她堅持——雖然她的腦子現在無法思考。
但她卻清楚地知道——白奇沒死。
“好可憐,她太想念白奇了。”旁人響起幾聲同情的唏噓。
“白奇已經死了。”雷傑從牙關中繃出話來,平素總帶著幾分風流的臉龐,而今卻像被人痛打一頓地鐵青,該死的!
“我知道,但是我真的看到他了。”謝綺迷惘的眼有著不解,掙扎地想脫開他。
“你也親眼看到他的骨灰被揚灑到海上了。”雷傑粗聲答道,制住她還想向前竄的身子。
謝綺垂下頭,兩顆清淚跌出眼眶。
凌希顏上前握住謝綺的手,責難地看著丈夫。雷傑怎能如此冷漠?白奇過世之後,他和衛洋平的傷心彷若短少了些什麼。難道男人和女人的感情表達方式真的不同嗎?
“希顏,我真的看到他了。”謝綺緊握著好友的手,小臉上即便有著彩妝的紅,卻依然顯得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