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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還在下,沖刷著這片貧瘠的土地,和著黃土流向地勢低窪處。
人站在高處,更加清晰直觀地看到,那些低矮的山丘已被洪水淹沒,連根捲起大樹,湧向遠方。
丹山村的人都聚集在一處,躲避到山上久無人居的寺廟裡。
村幹部在盤點人數,發現少了十數人,當中大部分是行動不便的老人,少數是壯年。可村子早已被泥石埋了個徹底,無人敢下山去搜尋。倘若貿然前去,指不定人沒救回,自己反被折進去。
井遲掃了眼四周或坐或站的鄉親們,心情無比沉重。
活了二十幾年,昔日只在新聞報導裡見過諸如此類的畫面,眼下頭一回親身經歷,只覺無限悲涼,無能為力的感覺在胸中不斷擴大。
目前尚有幾片瓦能夠遮擋風雨,若是沒人發現他們躲在此處,雨又不知下到何時停止,水和食物都成了問題。
寧蘇意站累了,找一處空地坐下來休息,井遲陪她坐下,脫下外套披在她肩上:「渴不渴?」
他算是反應比較迅速的,夜裡聽見不正常的轟隆聲,瞬間記起不久前回家的路上,遇到山體塌方的事,翻身抄起桌上兩人的手機,拉上寧蘇意就跑出房子,其他的一應物品都沒帶走……
寧蘇意靠在他懷裡,心有慼慼:「不渴。」
井遲望著外頭無邊的雨幕,突然生出一種末日來臨的感覺,如果真是末日,跟她待在一起好像也不錯。
生同衾,死同穴。
他想到此,不免又覺得自己過於悲觀,這樣不好。
寧蘇意舔了舔唇,側目看他神遊的樣子,問:「你在想什麼?」
井遲回神,垂下眼看她,他右邊臉頰沾了一塊泥漬,身上的白t恤也染了泥汙,髒兮兮的。
現在的他可當不成風流貴公子,只是個落難公子。
寧蘇意用指尖抹去他臉上的泥點,聽見他淺含兩分笑意地說:「我在想,我們要是真過不去這關,死在一處似乎不賴。」
話音剛落,他就換來寧蘇意一巴掌拍在腦門上,她警告道:「不許胡說八道,我們一定會沒事的,要相信人民公僕。」
「好,相信你。」井遲用力勒住她,像是要借給她幾分力,讓她體力可以支撐久一點,他聲音低下去,不叫旁人聽到,「挺過這關,我們算不算是共同經歷了生死?」
寧蘇意沒回答,心裡卻在想,算的吧。
——
不止丹山村受難,周邊幾個村,包括整個桐花鄉都在泥石流的侵襲下變得面目全非。
縣市級消防員、武警官兵全部出動,投入到抗洪救災的行動中,鄰市也派了救援人員前來襄助。
丹山村的一眾人,在二十三號傍晚被轉移到安全地區。有遮風擋雨的屋子住,有熱乎的食物和開水,大家臉上都是劫後餘生的喜悅,感覺終於活了過來。
寧蘇意找到可以充電的地方,給關機三天的手機插上充電器。雖然訊號仍舊不怎麼穩定,好歹能用。
剛開機,手機就瘋了一般振動起來,數不盡的未接來電和未讀訊息躍入視線。
不用想都知道,這幾天網上和電視裡的新聞內容少不了關於泥石流災害地區的報導。
家人和關係好的朋友都清楚寧蘇意的動向,必定第一時間打來電話詢問情況。
可惜沒有一通電話能被接通,他們一邊擔心,一邊鍥而不捨地打過來,才會積累那麼多未接來電。
寧蘇意想,今年也不是她的本命年,怎麼連犯了好幾次太歲。
上次她被抓到警局問話,放出來時,手機裡也堆了好些訊息和未接來電。
寧蘇意先給邰淑英回撥過去,電話響了不到三秒就被接通,那邊邰淑英情緒激動難耐:「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