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第4/5 頁)
她忽然就全都說了。滔滔不絕地一下子都說了。她把五年來埋在她心中的那些事情,那些黑暗,那些痛楚,一股腦兒地全都對那個法國人傾訴了。最後她一邊流眼淚一邊說:“他就要死了,他是因為我而死的。”
半個小時後,讓趕過來。他停好車,大步跑過來擁抱住小空。“不,這不是你的錯。”讓說。
他替她擦掉臉上的眼淚和鼻涕,然後,拍拍她的背,“上車,我送你回家。”落葉金黃的馬路,紅磚硫璃瓦的城牆,他們走過中國古老的城市和自己短暫的故事,讓還有很多很多話想對小空說。真的,如果今天此時不說,可能,他永遠都不會開口了。
因為,聽他說話的這個女孩子,她已吐盡心事,像蚌吐出珍珠使命完成,她馬上就要真正地長大,變成另外一個樣子的人了。
他看看小空,像欣賞一件自己愛慕了太久的珍寶。她烏黑凌亂的頭髮,兩道捲曲的濃眉,一雙黑眼仁特別濃的單鳳眼,她的圓鼻頭,小波嘴。她不太尖的下巴是梯型的。她整個清毅得像個小男生一樣的臉。她那身從沒有穿整齊過的,總是鬆鬆垮垮舊舊的衣服。她的鞋子。
她的鞋帶。
“小空,你的鞋帶開了。”讓自然而然地蹲下身去,幫小空繫緊了左腳的鞋帶。繫到右腳時,讓說,“小空,蹲下來,我教你係鞋帶好嗎?喏,先這樣打一個結,這樣繞一下,然後拉緊,很簡單。”他對小空說。
“確實,很簡單。”小空重複道。
然後他們站起身,他紳士風地拉開車門,像一個來自法蘭西的伯爵那樣,請她的小女士上車。
他要載她最後一程,平安送她到家。
他知道,他能做的,也只有這麼多了。
醜陋的孔雀(1)
BY:六修
【天邊一朵雲】
其實還能夠有多久呢,這樣的日子,長的短的,明媚的搖曳的,愁苦的抑鬱的,張不開嘴巴,睜不開眼睛,唱歌跳舞吃飯親吻微笑嘲弄,飲下的啤酒融化的泡沫,都會不會飄散成刺眼白光下一片香瓜地裡的淡淡清甜?許久不知道。也許內心等待過意外頻生,或者波瀾不興,翻過一天。嘗試過用腳步丈量自己的來路和去程,還是一天一天,波瀾不興。
現在這座城市,距離自己的城市一千一百二十四公里,在地圖上就是一條長長的波折的線,兩端是他的啟程和終點,像一場意外手術後留下的醜陋疤痕,梗阻在那裡,沉默頑固,而且囂張。出生後幾乎沒有離開過自己的城市,那座綿熱、潮溼的南方小城,有著常年充沛的高溫和同樣充沛的雨水,那裡有親情友情,有他最初的成長和淡淡的喜歡,他的白襯衣滴著水掛在簷廊,後面是院子裡大片深淺綠色,安靜的老房子總是很容易讓人入睡。
高考剛結束的那個時候,天氣炎熱,午飯懶得吃下,抓了筆跟紙出來畫畫,才閒手幾筆勾出院中草木輪廓,就抵不住濃濃倦意,昏然睡去。
高溫催夢,夢裡有鍾彥,得瑟地舉著張紙片衝自己喊道,許久你不要擾亂我邁進亦歸大學的矯健步伐,沙田一旁憨憨道,醫什麼大?鍾彥你這毛糙性子學不得醫的。許久哭笑不得,一偏頭看見不遠處蘇六修身影一閃,想起有什麼事兒要起身,卻被鍾彥拉住,別走,跟我去練跳高!他心下一急,幾番掙扎,許久醒過來,睡得出了汗,惱恨空調沒有工作,一看,原來是停電。
推開窗,一陣風吹得汗去了一半,聽見外屋有說話聲,鍾彥他們來了,說是下午一起去黨校池子游泳,鍾彥特無恥地討好許久媽,阿姨您一起去吧,我保證全泳池子的姑娘見了您,肯定就伏水裡頭不敢出來了……
去,我媽又不是怪物。許久收拾了東西出來,打住了鍾彥的滿嘴小火車。
胡說,阿姨這麼年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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