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頤和園(第1/3 頁)
這個季節,柳樹兒一個葉子也沒有,靜靜的垂著。鯤表哥抬手摺了一支,上邊已經有很多微微鼓起的柳芽疙瘩了,梭子形的,兩頭尖尖中間鼓鼓囊囊。
他們三人來到石船旁,坐在柳樹下的長椅上,她坐中間。
鵬表弟嘴角掛滿了糖渣兒,瞥了一眼柳樹條,“鯤表哥,這是柳樹的眼睛嗎?”他腮幫子鼓鼓的問,“看起來像是西遊記裡的百眼怪!”
“呵呵,我覺得是孩子吧。”鯤表哥低頭擺弄著柳條兒,他的手指纖長而白皙,她的手也纖長而白皙,但是鯤表哥的要白很多,比鵬表弟的要更白,比瓊表妹的更是天上地下之差,瓊表妹那麼黑亮亮。
樹貓鵬吞了一大口糖葫蘆——天知道他又在哪裡弄來的,說道“什麼孩子?柳樹的孩子嗎?柳樹孩子也還是柳樹嗎?”
“不是才怪呢?!”她在旁邊笑他,“不然是梅花嗎?”
“不一定吧,比如,馬生的就不一定是馬!”樹貓鵬抬了抬下巴。
“啊?!”她睜大了眼睛。
“那要看馬和誰生了?”鵬表弟終於逮到一個炫耀滿腹經綸的機會,“譬如和馬生還是馬,沒什麼意思。和驢子生,就是螺子。”他又咬了一個糖葫蘆,囫圇吞下去,“而且更神奇呢,媽媽是馬,爸爸是驢和媽媽是驢,爸爸是馬也不一樣,全部都不一樣。”他再咬了一個糖葫蘆,吞不下去,只好烏拉烏拉含著說,“第一個是馬螺,第二個是驢螺!”
“啊,這麼複雜呀。”她看了一眼鯤表哥,他還在低頭擺弄著柳樹條兒。柳條兒已經繞成了一個環形,首尾緊緊的盤織在一起。他正用指甲輕輕的刮掉剩下的一些毛刺。
貓貓莎往前探了探身,歪著頭小聲問鵬表弟“那瓊表妹是哪一種呢?”
“馬螺吧,姥姥說的。小姑是馬,姑父是驢。”
“為啥不是姑父是馬呢?”
“馬多珍貴呀,汗血寶馬,非洲又黑又窮,驢就黑。”
照片上瓊表妹大大的無辜的黑眼睛在她眼前一閉一合,瓊表妹的嘴巴也特別厚。姥姥叫她黑牡丹,大概是雍容肥厚的意思吧。姥姥說她將來長大了也不用讀書,她是要待在非洲她們部落的。真羨慕她不用考試,唉,過兩年鵬表弟還要小考,她還要中考,像鯤表哥一樣。
鯤表哥的柳條花環已經編好了,幾多白色的花瓣鑲嵌在交織在一起的兩股枝條裡,散發著幽幽的清香。他把花環輕輕釦在她的頭頂,幾縷被風吹亂的頭髮輕輕被他捋順。許願池上方少女又在貓貓莎眼前飄蕩。
樹貓鵬說道,“莎莎姐應該穿個紗裙飄過,身後花朵飄一地,”鵬表弟頓了頓,“賣花姑娘賣花姑娘來嘍!”
哈哈,哈哈,三個人都笑岔了。
他們笑的眼淚都流了出來,她抬頭看了看鯤表哥。陽光灑在他的眼睛上,像是天邊偷偷溜出來的兩朵青雲。
也許她看得太痴迷了,鵬表弟也順著她的眼神望去,“鯤哥哥,為什麼你的眼睛是藍色呢?像爺爺家的波斯貓的一隻眼。”
她趕快收回了視線,眼睛緊緊盯著腳上的粉皮鞋。耳邊那個問題不斷的迴響,為什麼是貓貓呢?為什麼呢,為什麼呢,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呢,為什麼呢,哪裡有那麼多為什麼呀。為什麼呢,為什麼呢,姥爺家的波斯貓也是貓。
鯤表哥沒有回答。他把兩隻胳膊架在長椅背上,望著面前的湖水,水面波光粼粼。
“噓噓,大舅媽是義大利人。”她看著鯤表哥,小心翼翼的說。她幹嘛要提這個呢?就像為什麼要提學校規定要留短髮呢?
“是嗎?為什麼我沒有見過呢?”
“她在我們都還沒有出生的時候就死了。”說完,貓貓莎放一隻手指在唇邊,暗示鵬表弟不要再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