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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僕並不好拒絕他;也未多想;便領他去了馬廄。裴渠親自拴了馬;而他拴馬時目光一一掃過馬廄中所有的馬;便頓時瞭然。
他送給南山的那匹馬,此時正在最角落裡低頭吃著馬槽裡的食料。
南山在這裡。
他正要走,這時忽有另一個小僕匆匆跑來,自東邊牽了一匹馬就要走。裴渠仔細看了看那匹馬,微微抿了下唇角。這匹馬馬鞍略有些特別,與府中養的其他馬匹上的馬鞍均是不同,很可能是屬於府上某位來客。
而小僕現在將馬牽走,便意味著這位客人要走了。
裴渠多留意了一番那匹馬的樣子,這才若無其事地跟著小僕回到外舍吃茶。
好客的沈鳳閣甚至貼心地令人煮了驅寒湯給他喝,怕他冒雨一路奔波至此感了風寒。
裴渠欣然接受,喝下這碗驅寒湯,才跟著小僕去了中堂。
今日恰是旬假,常參官不必上朝,各衙門內除了當值官員也都是休息,加上纏綿了好久的雨水總算停了,便顯得這日格外悠閒舒適。
而沈鳳閣這時正在堂內悠閒享用他的早飯,雖算不得十分豪奢,但那滿案的碗碟也不能說他節儉。鱠品、魚羹、酥糕、乳粥等等,分量不多,卻很是豐盛。
沈鳳閣擱下餐具,請裴渠入座,道:“今日旬休,裴少府卻一清早便登門,可是來找人?”
沈鳳閣開門見山,挑明他的來意,實則也是在告訴裴渠:你會到這裡來在我預料之中,而你為何知道要來這裡找人,原因我也知道。
他爽快亮了底牌,裴渠便也不再拐彎抹角。
“裴某早前收了一位學生,而這位學生的乳母前日出了事,只沒想到,這位學生也失了聯絡,裴某已是四處都找過,卻還是無果,今早想起有人同裴某說,昨日早上在貴府門口見過那位學生,裴某便過來看一看。若有叨擾之處,還望沈臺主多海涵。”
裴渠順利賣了徐妙文。其實賣不賣根本無所謂,他知道沈鳳閣一定在大理寺安插了耳目,那麼徐妙文找他去大理寺,也並不能成為什麼不可說的秘密。只是徐妙文那天左一個老曠男右一個老曠男,這些言語若被轉述給沈鳳閣……
“不叨擾。”沈鳳閣臉上依舊毫無表情:“裴少府新官上任,且又去國離家多年,而萬年治域內這些年變化很大。今日恰逢旬休,天氣又不方便出遊,大大小小官吏應都在家,你多走動走動也是很好的。”
他善解人意地給裴渠鋪了非常好下的臺階,擺了一副和善姿態,卻轉口又問:“只是,你那位學生或許是長安縣官媒衙門的南媒官?”
“正是。”
沈鳳閣對其他都沒有什麼不滿,唯獨對學生二字似乎有點不爽。他臉上雖未添什麼小表情,但聲音仍舊是出賣了他。
他有些生硬地問:“學生?不知裴少府教她些什麼呢?”
“裴某不才,僅能教她下一下盲棋。”
事實上他也沒有教……這樣想來,他這個老師確實是沒有什麼用處。
“哦,盲棋。”沈鳳閣重新拿起筷子吃了一口魚鱠,“是圍棋盲棋嗎?那很難啊。”
他放下筷子拿帕子擦了擦嘴,似乎對面前這些吃食已喪失了興趣,倚著案淡淡地說:“南媒官昨日的確來過,她請我幫忙,但因受了風寒暈在了府裡,管事便留她住了一天,眼下正在客舍歇著。”
“小徒多有叨擾,裴某替她謝過沈臺主。”
“不麻煩。南媒官前一陣為我的婚事多有奔波,她身體抱恙不便雨天出行,留她一天也沒甚麼。”
沈鳳閣挑明自己三十五歲未婚,也是這城中萬千適齡男女青年裡的一員,且如今他也正因聖人那一紙配婚令而煩惱,所以他與南山的認識與來往便有了足夠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