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貳拾捌』白石院寒雪臨霜坻(第1/3 頁)
“我說正經的呢!”楚令昭微嗔著瞪了他一眼,接著道:“唐臨痕是皇城禁軍首領,唐家又為華序五大世家之一,的確是適宜拉攏的選擇。然而,哥哥初回皇城,想必並不知道那樁婚約。”
“婚約?”蘇寒玄收斂了玩笑之意,坐正了些許。
“兩年前,唐老太君親自授意唐家與將軍府聯姻,是唐家嫡長子與將軍府嫡女的婚約。如今唐老太君已經離世,唐家又極為注重那些迂腐規矩,且不論唐臨痕那廝的意願,只要將軍府不改口,這樁聯姻,便是板上釘釘了。”
書房的地龍將屋內弄的暖融融的,地上鋪著雪白的羊絨地毯,角落的香爐生出嫋嫋香菸,正是一派安謐寧和之景。蘇寒玄指尖輕釦著案几,是在思索的模樣。楚令昭也不打攪他,自顧呷了口熱茶,只轉頭欣賞月洞窗外的園林景觀。
但見園中景色風雅怡人,嶙峋枝幹上紅梅凌寒怒放,幾處青竹蒼勁挺拔,泠冽北風自天際呼嘯而過,帶來滿園白雪皚皚。她抬眸,望向正紛紛落雪的蒼穹。
幾許冰霜摻雜著千萬純白在空中飛舞飄零,倒映在尚還年少的女孩兒的眼眸中。
在這一刻,她忽然很想去到北疆,去見見那傳說中寂寂北境的孤絕壯景,去騎馬馳騁在極北冰原,感受凜冽入骨的寒風,去追尋蒼茫天地間極盡遼闊的自由自在之感,拋下世俗約束,拋下對權力的執念,無拘無束,無所顧忌。
只是,說來容易,又如何能真的放下呢?無論是玄哥哥,抑或是她自己,他們肩負的責任都太重了,重到事關一個家族的興衰,一個國家的榮辱。
於她的志向而言,更關乎天下的萬世清平。
她不是與自己過不去的人,今天也不知怎的,竟開始傷春悲秋了。她輕嘆,收回瞭望向窗外的視線,正有些傷神間,忽聽身旁少年停止了輕叩案几的聲音:“昭兒可知如今的華序最不缺什麼?”
蘇寒玄漫不經心的撣了撣雪白的寬袖,含笑瞥向楚令昭。
見他思索了這許久,就問出這麼個沒著沒落的問題,楚令昭不由翻了個白眼,隨口道:“如今的華序千瘡百孔,若問最不缺什麼,自然是奸佞之臣嘍。”
她不過是說句玩笑話罷了,卻見蘇寒玄讚許的點了點頭:“昭兒真是冰雪聰明。”
“咳…咳咳咳。”他這般駭人的話語著實把楚令昭嚇了一跳,一張白皙的小臉被茶水嗆的通紅,她不解地看向他,見這廝嘴角噙著淺笑,她恍然大悟:“哥哥的意思是……”
“剪其黨羽,逐個擊破。”少年不疾不徐的說著,卻也只是點到為止。他起身理了理袍擺,離開了書房,只淡淡傳來一句:“十日後謝貴妃於宮中設宴,妹妹會受邀前去。”
楚令昭怔了片刻,最後無奈嘆息,從相識之初,他便說過拉攏她是因她可以為他出謀劃策,可卻也從不告知她全部打算。
說到底,哥哥也只不過是看中楚家在朝堂的根基勢力而已。
想到這些,少女不禁有了些許低落之感,她總覺著,若是她的身後沒有家族支撐,恐怕便真如孫琳錦燁所言,沒什麼用武之地了罷。
她兀自傷感著,卻並未意識到,無論行走於廟堂還是江湖、無論身份高貴或是低賤,世人都是依靠著緊密的聯結才得以立足於這天地之間,最終凝為城池與國家。
這些利益的聯結,門閥世家逃不開,皇族宗室亦逃不開,更何況是她一個小姑娘呢?
家族成員與家族相輔相成,她享受家族帶來的支撐與尊榮之時,不同樣是承擔了家族興衰的責任嗎?只是此刻的少女沉浸在紛雜的思緒之中,沒有想通罷了……
淺卷帶著人從外面進來,正要整理書架上的典籍,見她情緒不好的模樣,便上前安慰道:“殿下行事一向不喜多言,小姐不必太過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