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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兒不冷靜,姜兒比他還怕,手像篩糠似地抖個不停,
「爺,咱沈家的家訓,義節千鈞重,命似鴻毛輕。沈家的人不能拿到京城裡給人去糟害了,您下地去見了鎮魂大王,別報姜兒的名字。」
他一閉眼,兩行眼淚順著眼角就掉了下來,不過與此同時,他這拿刀的手,可也不知往何處偏去,沈雁瞅了空,拿出自己這輩子的膽量,一把推開了姜兒抽身就往外跑。
姜兒「啊」了一聲,扳過他的肩頭,提刀就往下刺,沈雁的脖子被側著抹了一刀,沒傷血管,但破了皮,血「嘩」就下來了。
沈雁像條魚似地撲騰起來,一頭撞開門簾子滾向馬車,耳邊單聽驚呼陣陣,叱馬聲、馬蹄聲、刀劍出鞘聲嘩啦啦響徹耳畔,他只覺碗大陰影從腦袋上直蓋下來,一抬頭,那匹金眼睛的附佘馬,正往他身上衝過來。
章二
「救命吶!」沈雁心一橫,脖子一直,也不顧臉面,扯著嗓子就喊出了聲。
女侍衛一手急忙勒馬,生生調轉馬頭,同時飛身而下,將單手只一帶,小少爺但覺後脖子一緊身子一輕,被她拎起來才躲過受驚的駿馬,免了喪命於馬蹄之下,以致肝腦塗地這種極不體面的死法。
「謝謝姐姐相救……」沈雁涕零,就差沒給她跪了,他是真的想不到,往常對他笑臉相待,自父母亡沒之後視如己出,連重話都不肯給一句的大娘,真會派人殺他。
「什麼人?!」女侍衛根本不往他身邊看,抬手把他甩了個屁股墩兒,手上刀早出鞘,月亮清光一照,雪亮亮奪人心眼,寒光在刀刃上不斷跳躍,刀刃明如寒水,照出她璀璨的金眼睛和幾非凡人的美貌。
姜兒嚇呆了,從車腳滾了下來,手上還攥著那把明晃晃伯藍刀,看著坐在地上的沈雁,往他身邊爬了幾步,嘴唇雪白,下頭包著的牙齒上下直碰。
「爺,爺,小的不敢了,小的也是……」
一身玄衣的女侍衛眼睛沖沈雁掃過來,「是他動的手?」
沈雁一手攥著馬車轅往後躲,點了點頭,剛又要說什麼,只覺眼前短暫地雪盲一陣。
鮮血從腔子裡直噴出來,衝上一邊花樹,雪白的茉莉染成了紅茉莉。
沒腦袋的人身子栽歪下去,手腳還一個勁兒地動彈。
「唉——」參議薛瑩,那坐在第二輛車裡的大美人探出頭來,一隻素手扶在珍珠車簾,剛出了個聲,姜兒就已經乾脆利索地掉了腦袋,只剩個空腔子戳在地上,薛瑩含惱帶嗔地瞄了眼地上,又瞄了眼女侍衛。
女侍衛回望,眼神泠然有松風寒意。
「可是魯莽了。」薛瑩掩唇,「也該留活口,問問他奉的哪家命令。」
「我管他奉的哪家命令。」女侍衛扯了死人一塊衣服,悠然地擦起自己的彎刀,擦完了,又對著月色看了一回那讓人眼前發花的刀刃,這才收刀回鞘,對著沈雁的後背踢了一腳。
「起來。」
沈雁訥訥應了一聲,剛要起身,只覺眼前一黑,一顆心在胸口翻了好幾個個,兩腿站不住——打從他出生,這還是頭回看見死人,尤其是這人死在自己面前,剛才還活蹦亂跳,如今身首分離,只有地上一灘血還輕飄飄冒著氣兒。
他一把捂住了嘴,喉嚨裡一股熱氣直往上頂。
女侍衛眼疾手快,一把就拎起了他的衣領子,在他耳邊低聲威脅,「你要是敢吐我衣服上,就讓你跟地上那小子作伴,他在黃泉路上估計還沒走遠呢。」
沈雁一手捂嘴一手捂肚子,喉結滾動了好幾下,又緊閉著眼睛在地上跳了兩跳,這才把湧到喉頭那點東西都咽回去。
「這是陛下看重的人,可傷不得。」薛瑩的聲音歌一樣響起來,在月色裡格外清澄透明。
女侍衛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