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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個小表弟,進宮時比你小些,才十五,要驗身的時候哭得特別厲害。」
「那樣的話,該如何是好?」有人說話,沈雁覺得心下稍微輕鬆一點,身子也不再僵硬,連帶著被男人摸來摸去的羞恥也減輕了點。
「找了兩個醫官來,才勉強按住了。」
醫官每在沈雁身上檢查一處,就沖薛瑩點點頭,後者用羊毫筆在紙上做著記錄,兩人配合極其默契,顯然如此已共事多次。她記完了,醫官伸手抽開沈雁束髮的玉帶,挽起他垂落至地的黑髮細細驗看。
「那麼他現在呢?」沈雁好奇地問道。
「現在,已經是兩個孩子的父君,可以相妻教子了。」
沈雁默然,這是這位薛參議提前在跟他透露他的下場嗎?
薛瑩不緊不慢用兩根手指頭夾著筆,將手裡紙悠悠翻過一頁,眼睛彎彎,「信了?可惜我這弟弟不爭氣,沒能出個一兒半女的。」她眼神顧盼向醫官,
「大體都好?」
醫官先點頭,一邊給沈雁重新束髮,又謹慎地問他,「小公子家裡可曾安排過通房女婢?」
沈雁搖頭。
「自己動過手?」
沈雁紅著臉點頭。
醫官又翻來覆去檢查好幾遍,沈雁如躺在針板上,怎麼轉都不對勁兒,直到醫官將手放在他露出的肩頭輕輕拍一下,告訴他可以起身,他才長出一口氣,茫然地看侍女們自外而入,將刺繡的內廷正服冠冕一件件給他穿上,又將三繞東珠掛上身前。
服制玄紅,東珠泛著沉香色澤,被這些東西簇擁齊間的沈雁,如畫上齊幕南國美少年般,兼教養良好,風度翩翩,舜華令人幾不敢直視。他卻彷彿不覺,眼窩耳畔仍有餘赧微紅,就知道端秀地抬手,為侍女簇擁上轎。
「好個聰明風流的人物。」薛瑩不由笑評,轉頭又問醫官,「當真身上各種,都沒問題?」
「回參議,身上無瘢痕文繡,發色黑如墨玉,陽氣充沛旺盛,方才聽他說話,聲喉清涼,是齊整孩子,絕沒有半點毛病。」
「那好了。」薛瑩將寫完的紙收進奉宮錦囊,貼身揣進懷裡,又叫女婢給醫官領了賞錢,也上轎往內廷行去。路上又囑咐沈雁道,「見了陛下,務必事事小心,主上天威難測,絕不可拂逆她心意。」
薛瑩話說的委婉,不過沈雁聽明白了,這「天威難測」,那就是脾氣不好的意思。他輕咳一聲,露出個顛倒眾生的笑,乖巧應道,「謝過姐姐提點,我一定諸事謹慎。」
沈雁不是個有多少骨氣的人,他不似父母和哥哥姐姐,從沒上過戰場,覺得自己只有十七歲,若現在就沒了命也太可怕了一點。要事事百依百順,討得皇帝歡心就能保住性命,繼續在宮裡混吃等死做他的小公子,沈雁沒有不樂意的。
當天下午才出申時,停轎竹枝館。這是處楚館,仿前朝內廷中翠影殿側館所建,八根泥金拱寶柱矗立館中,影壁上畫著楚庭神祗與雙頭怪獸纏鬥。
白日,奢華明麗;晚上,鬼影幢幢。
直到當日晚上,仍不見人來,沈雁跪在硬墊子上,雙腳痠麻,饑寒交迫。
一個侍女在把窗戶開啟,拿著三尺多長的銅柄燭臺,從窗外把他給燈點上了,隨即為避嫌,逃也似地飛走了,只剩個不大點的小蠟燈在裡沈雁很遠的門口搖曳,兩頭怪獸和目眥欲裂的神祗宛如活了過來,小公子淚流滿面。
好姐姐,你這還不如不點。
他數著梆子敲過的聲音,自忖約莫過了亥時,這才聽見敲門的聲音,只外頭依舊空空蕩蕩,沒有皇帝儀仗,也沒一寸燈火。
沈雁沒來由打了個激靈——怕不是鬼!
章四
敲門聲還在持續,沈小公子抱著一根泥金拱寶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