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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誰的意思?」白無憂把沈雁那當椅子靠,不等懷櫟說話,又自問自答,「是西府。」
沈雁下意識側頭往她臉上看,落日沉降時刺眼的金光讓她稍微眯起眼睛,那雙瀲灩的金色眸子有些迷離,不知是出於迷惑,還是出於刺眼的日光,
「我不喜歡聽西府的話,沒準他真是對的,可我偏不喜歡他對我指手畫腳。」這個任性的小皇帝如此說道。
「西府也是為國家大計。」懷櫟雖然話這麼說,可沈雁看出他勸得並不真心,眼神文雅地垂落在地,語氣平緩柔和如一汪靜湖——這句話只是他「應該」說的,卻並非他真正「想」說的。
白無憂不置可否地哼了一聲,又開始拉扯沈雁的臉頰,頰邊傳來的輕柔疼痛讓沈雁稍微回過神來。
「總之不許再逼他自殺。」她重新拿出嬌蠻的樣子,把沈雁往身邊拽一拽。
這個主意沈雁倒是完全贊同,也跟著連連點頭。
「那陛下答應了?」懷櫟頗有深意地道。
「答應什麼?」白無憂沖他瞪眼睛。
「伯藍,皇子。」懷櫟旁敲側擊。
「沒有!」白無憂斷然否認,「可我偏不要殺他,我就是要留著他,我覺得他挺有意思。」她再不管懷櫟要說什麼,直接站起身來趕人,「天晚了,御王兄還要回西府。過會兒外廷角門關了,可就不好走了。」
懷櫟只得站起身來告辭,白無憂追上去,將他帶來的小刀仍插在腰間,除去原有隨從,又喚來宮裡幾個侍女在前挑燈,慢慢送出去。
這時候太陽已經轉過飛簷一角,沒入瓦楞的縫隙中,一下子就不見了,夜風輕輕吹動搖晃的簷鈴,聲清而氣朗。就在這有節奏的鈴聲之中,一輪月緩緩升起,起先很小,天因而顯得很黑,分明能看見花樹中躍著瑩瑩小點,是群螢亂飛,銀光閃爍,格外鮮明。
白無憂離了他身邊,站起身來,將褲子上沾著的些許灰塵拍去,又掏了手帕子去擦靴扣上的紅玉馬頭。沈雁忙要蹲下身,卻被白無憂一把攥住了手腕。
「你到底貴為王夫,別作賤自己幹下人的事。」她自己隨意擦了幾下,又將手帕收進懷裡,對沈雁道,
「來,送我到外邊去。」
「今夜陛下不留宿麼?」想起懷櫟之前的話,沈雁不由多嘴問了一句。
「怎麼著,你也著急了?」白無憂調侃他。
「臣不敢。」沈雁的臉又紅到脖子根上,引來少女微笑,她收斂嘴角笑意,復又抬起頭來跟他說話,話裡半真半假,
「勸你別那麼著急,有了孩子,伯藍可就不是你們沈家的了。」
「嗯。」沈雁老實地地答應了一聲。
「我以為你在乎這個。」白無憂訝異地看他,細看,像是要把他的整個魂靈都端詳出來。
「臣並沒有。」這句話倒並非虛於委蛇,全然是出自真心。
「哦?我以為你入宮是沈家的權宜之計,韜光養晦,如是如是。」白無憂唸叨著,仍然沒把眼睛從他臉上移開,「既然不是為了這個,那你究竟想要什麼?」
她問得如此直白,而且理所當然,好像在她的世界裡,所有的東西天生有目的,有所求,有所欲,如無數條直線筆直射向四面八方,然後結成一張周密的網。
但沈雁不是一條直線,只是個貪生怕死的小公子,他誠實地回答道,「只要別再逼我自盡就很好了。」
「放心。」白無憂臉上笑意逐漸加深,變成毫無形象的大笑,她一邊捂著肚子,一邊斷斷續續道,「御王兄沒真想要你的命,就是嚇唬你罷了。」
她笑夠了,翹首看天邊一勾明月,「今夜天好,我們可以多走一會兒。」
侍女捧上遮露的一襲品煙色外套,沈雁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