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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瑩一抿嘴走上去,「小公子這是做什麼呢?」
沈雁本沒預備人來,姜兒死了,他身邊也就沒了隨身服侍的人,故而薛瑩進來也是無人通傳,他被突如其來的這一聲喚嚇了一跳,手裡一鬆,險些沒跌斷了那隻玉釵。
「薛……薛參議!」他小聲叫人,伸手將那隻玉釵撿起來收進妝檯。
「怎麼不叫姐姐,聽說你叫別人都是姐姐的?」薛瑩柔荑按上櫻唇,有點嗔怪地皺起眉頭。
「參議姐姐。」沈雁立即乖巧改口,換的大美人在他頭上輕輕一拍,忍俊道,「好乖。」說不得,又就他手裡接了那隻玉釵,沖他晃晃,
「哪兒來的?」
「早起梳頭,妝奩裡尋的……或許是前代住這兒的小姐。」薛瑩唇上擦的新花胭脂過於通透艷麗,沈雁不敢正眼瞧她,微紅了臉猜測道。
薛瑩拿了玉釵在手裡反覆把玩,又望沈雁臉上瞧,笑問,「知道是小姐的東西,只管往自己頭上插作甚?」
「聽說陛下喜歡女兒打扮。」叫她問出來,小公子更不好意思——就算他是嬌生慣養的公子,當然也不願意異裝怪服,他又沒什麼特殊癖好。
薛瑩訝異地瞧著他,瞧了半晌,「噗」地一聲就笑了,「誰跟你說的?」
「跟我同車的侍衛姐姐。」要不是為了在她口中那「力能扛鼎」,「好夢中殺人」,「最喜女孩兒裝扮」的暴君手下保住命去,沈雁才不幹這麼丟人的事。
薛瑩斂了笑意,小聲道,「又來作怪……」
「姐姐?」
「沒事。她哄你呢。」美人眼波一動,示意沈雁跟著起來,前後六個女侍自外堂進來,身上都著赤色宮裝,腦後結白玉環,頭上都是巧鵲迎春的玉釵,左腕上帶著血絲白玉鐲,手裡捧赤玄二色內宮正服,墨玉冠簪,朝靴,掛頸三繞的上好雲頓河東珠。
「倒不用打扮成女孩兒。」薛瑩笑道,「如今只先跟我穿好了衣服入宮是正經。」
這一遭折騰了不有半個時辰,沈雁終於坐上輕轎,沿青磚古牆自外廷緩緩而入。
芙陵原是秦安配城,秦末文正之亂,秦安遭受火劫,餘朝開國女帝只得定都芙陵,因本是塞外女子,不諳秦人風尚,為安秦地諸望族之心,只得又將秦安宮室街道,有樣學樣,原封不動地在芙陵複製貼上了一遍。此時沈雁乘轎走過的,正是秦安十里馳道,兩邊都已肅空,唯有窄巷青磚高高堆在兩側,天在這催逼之下,也只剩巴掌寬的一線,沈雁探頭往外看一眼,立即就把脖子縮了回去。
他豈不是要在這裡呆一輩子了麼——少年惆悵地把腦袋擱在手臂上,耳邊傳來聽見,皆是他不熟悉的秦地口音,沒一聲鄉音摻著,讓他心覺寂寞。青磚牆過了,兩邊見了花樹,在初春時節搖曳,紅磚地上鋪滿碎花。
讓人難堪的事還在後頭。
進內廷之後,停轎滿月閣,沈雁左右望望,並不見一個像皇帝的人,只有薛瑩笑眯眯一把掀開他的轎簾。
「下來吧。」
沈雁自轎裡下來,侍女仍然捧著衣裳跟在後頭,不知為何沒給他穿。他這時候著一身白衣,站在一樹芳花之下,薛瑩回頭本要催促他,卻不禁看住了,住腳不走,過會兒醒過神來,才嘆了口氣,招手叫他,
「進來。」
沈雁聽話地走了進去,一進門,只覺屋裡暖氣撲人,夏天本暑氣大,他稍微皺了皺眉頭,卻忍著什麼也沒說。屋裡不見別的擺設,只一張床。
「小公子,請更衣。」
「更衣?」
「侍候陛下的王夫,都應是潔淨無瑕之身,入宮之前,皆須驗身。請小公子更衣。」薛瑩那雙幽深的眼睛,在他身上流連一下,特意強調道,「身上什麼也不要留。」
沈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