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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身邊,男人盤膝坐下來,將剝過皮的兔子放進煮開了的雪水裡,「有鹽嗎?」
「沒人請你進來吃飯。」薛淵不高興地答道,不過男人似乎缺乏看人臉色的能力,他面不改色地攪拌著鍋裡的兔肉湯,輕描淡寫地道,
「沒有『桑頓吉拉』和『八里信』,『烏薩卡』就是最大的,要是讓人發現你毒死了他,你活不成的,與其被他們點火燒死,不如現在跟我一跑了之。」
「我沒有!」薛淵大聲喊,突然起身的時候差點撞翻了湯鍋,男人白了他一眼,將擦過雪的那隻手去把銅鍋扶穩了些,將焯過水的兔子又從鍋裡拿出來,澄去血沫子,倒了血水,換上新雪,將兔子四仰八叉地放在隨身帶著的一張柔軟的獸皮上。
可是還沒熟呢。薛淵心事重重地看著這個怪人。
「小朋友,還是不要說瞎話的好,我見過許多說瞎話的人,他們的下場都不怎麼樣。」男人從腰間拿出匕首,在毛皮上試了試,悠悠然道。
「我沒有說謊!」薛淵激烈爭辯。
「屋頭下的小窖裡有過冬的菜,桌子邊化了豬油,是準備今天使的,他或許必定會死,許是明天,許是五年後,許是三十年後,但決不會是在今天,他今天還不想去死。」
「他是侍神的『烏薩卡』,喝錯了藥才死的!」他剛說出來便知失言,匆惶地抬頭,目光四處亂轉。
男人挑起一邊眉毛玩味地看著他,
「你若非要說瞎話,至少說個圓一點的。」他牽過薛淵的手,挽起他殘破折邊的毛皮袖子,露出底下青紫遍佈,傷痕累累的手腕來,
「他對你不好?」
薛淵垂頭不語,過了會兒,狠狠地說,「反正就是這樣的,要麼他死在我手裡,要麼我死在他手裡。」
而他可不想死。
男人不以為大逆不道,卻沾了點溫水,不顧他反抗擦乾淨他的臉,端詳了一會兒,道「此等人物不該一直埋沒於此,我在南方還有些朋友,不如你跟了他們去,保管錦衣玉食,榮寵不盡,省得在這裡受苦。」
他解下身上的匕首,將涼了的兔肉割成許多小片,又從懷裡掏出一溜四五個綁在皮帶上的小瓶,挨個傾在小碟裡,提起筷子夾了一片兔肉,在水裡滾開,綿密的脂肪立即打起捲來,冒出一股白生生的香氣,他還從容地沾點醬,遞在薛淵嘴邊,
「先吃飽了再說。」
薛淵在這之前讓親爹脫光衣服關進了小黑屋,三天兩宿水米未曾沾牙,此時別無選擇地張口叼住了那片肉,心裡又恨自己如此,狠命地漲紅了臉,但口水止不住從嘴裡分泌出來,拼命地嚼。胃腸本來已經餓到麻木,可這一點食物下去,就足夠令人食指大動,腸鳴如雷。
薛淵強迫自己扭過頭去,不看那一片片白裡透紅,還沒有洗過熱水澡的兔肉。男人從屋外地窖裡提了兩顆白菜,一對胡蘿蔔,一小點粉條回來,在鍋裡撒點辣椒,面不改色地遞給薛淵一雙筷子,「自己吃,你又不是小孩子。」
薛淵狼吞虎嚥,男人有點驚訝,但即便在這驚訝之下,仍以驚人的速度燙熟兔肉、白菜蘿蔔和粉條,吃的速度也絲毫不落後於他。
酒足飯飽,男人站起身回顧,問他,「走不走?」
薛淵也站起身來,將這間滿溢死亡氣息的屋子留在身後,不出一聲。只在男人伸手要合上門,薛淵才終於開口,眼神陰沉兇狠,「燒掉這間屋子。」
見對方投來好奇詢問的目光,他又沉聲道,「這樣……就不會有人來找我們的麻煩,冬天裡火炕失了火也不是什麼奇事。」
「懂了。」
略無難色,男人自未熄的火爐中引火,先燎著了床上的破席,又出門點燃了乾草垛,冬天的蓆子和乾草,見火就著,火光在他們身後,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