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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櫟臉上笑容不改,眉眼英俊溫柔,幾可奪人神魂。
他將那把刀推在退開的沈雁面前,「陛下是不會錯的。」他笑著斷言,「沒能討陛下的歡心,一定是公子的錯。」
這種笑容真是不能相信,沈雁欲哭無淚。
屋裡如今沒一個侍女僕人,聽著懷櫟先前的吩咐,窗戶都緊緊閉著,竹製窗簾從小銀鉤上放下來,將屋裡擋得沒有一絲亮光,沈雁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懷櫟拾起那把刀,又將另一隻手伸出來,親熱地拉過沈雁的手,將刀柄拍在他手心。
「割喉。」他體貼地指導,臉上溫柔的笑意未減,說出來的話卻頗為恐怖。與此同時,他還用空出來的手在自己的脖子上比劃一下,「往這個地方割,放血的時候會快一點。」
這時候的懷櫟不是他本人,像是帶甲近三十萬的大餘朝一個漆黑的影子,一種至高無上,嚴絲合縫的概念,投落在沈雁面前,讓他想起父親沾血的盔甲,大娘房裡徹夜不熄的燭火,來往軍議的各家家主、城主和將軍們在她房裡穿梭,隨著天邊星斗轉移,還有哥哥姐姐們疲憊的臉。
在這個巨大的黑影之下,沈雁被逼離開了他的故鄉,而又因小皇帝心血來潮的一個舉動,如今他坐在這裡,手中拿著一把亮閃閃的刀,從刀刃的反光裡他看見自己的臉也嚇得煞白。
他原本著意自我欺瞞,不願意去想這些事情,如今死到臨頭,愈覺得這王宮是一個荒誕的地方,為一個在他看來無關緊要的惡作劇,竟然就要不分青紅皂白地殺死一個人。
因此他根本沒法反駁懷櫟,他沒法說「這不是我的錯」,只能訥訥低下頭,輕聲道,
「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太晚了。」懷櫟稍微將身前傾,耐心地盯著他,琥珀色一雙眼睛裡有些不懷好意的笑意,他投在地上的陰影越大,沈雁心裡更加絕望。
突然間門被人從外重重推開,薄薄的門扇「砰」地一聲打在牆上又反彈回來,門外陽光從門扇裡透進來,隨其搖晃在地上不斷變換形狀。
「御王兄且慢!」
清亮的一聲喊叫,出聲的人背光站著,長發隨意在腦後紮了一束,剩下的都隨心所欲地散在肩頭,上身是葡萄紫的小短衣,底下搭著一套的褲子馬靴,外頭罩了一件天駝紅的長袍。
她大步走進來,從沈雁手裡一把搶下了刀,扔在地上。
不知為何,沈雁長出一口氣,白無憂曾經讓他害怕,可他現在看著她,心裡竟然覺得有幾分妥帖。
懷櫟似乎並不以為驚訝,轉頭笑吟吟地看著,「陛下怎麼過來了?」
「你在幹什麼?」白無憂皺著眉頭。懷櫟將手一攤,
「今早醫官驗過寢具,報稱床上是搽臉的銀水甘露。」
他從地上站起身來,平靜地盯著白無憂,眼睛一眨也不眨,細細觀察女孩此刻神色,又慢慢說道,
「欺君罔上可是重罪,更何況是拿皇嗣之事開玩笑。就算是沈家公子,也不得不處置了。」
白無憂乾脆利落應道,「這事是我一人所為,跟他什麼相干?」這位小陛下比她王兄矮些,不得不揚起臉才能回望,氣勢上卻不輸,還隱隱有壓倒之勢。
「那陛下是不喜歡他?」懷櫟嘴角現出一絲微妙的笑意,又道,「要果真不喜歡他的話,不如就在此處置了,也是好事。」
沈雁剛被白無憂救下,自以為終於能保住性命,原先提在喉嚨口的心也放了回去,懷櫟這句話一出來,他一口氣嗆在嗓子裡,差點憋死,咳得驚天動地。
「您也說過了,他不太中用。」懷櫟看他這樣,又補上一句。
沈雁這回連咳都不敢咳了,睜大眼睛盯著拿主意的白無憂。少女金色的眼睛在他身上來來回迴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