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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見有時候覺得自己挺沒種的,就如即便當時委屈和恨意滔天,最終他也沒捨得將男人或女人從照片中剪去,只是用一道深深的摺痕記錄了那個九歲男孩兒的所有痛苦。
秦見輕撫照片。照片中的女人笑靨如花、溫溫婉婉,男人帶著墨鏡看不清表情,但他牽著男孩兒的手寬大有力,秦見甚至直到現在還記得那份沉甸甸的安穩。
目光落在照片裡的男孩身上,大概六七歲的樣子,即便畫素模糊也能看出唇紅齒白,細挑的眼睛還沒有壓著冷意與戒備,帶著濃濃的笑意從照片中看了過來。
心頭的血痂再一次被撥開,最深的恐懼張牙舞爪而來。秦見捏著照片在秦鐵峰床前坐了半個下午,他以為他早已經不在乎誰是自己的親生父親了,他的所為只不過是求得一個真相而已。可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一遍又一遍的用目光檢索秦鐵峰,期待在他臉上找到與自己面貌的共通處,哪怕只有一點點。
直到五大三粗的「魯智深」遞給他手機,告訴他宋主任有急事找他。
秦見接過話,男人的口氣有點急:「秦見,你有個妹妹?叫林曉曉?」
男孩兒一怔,隨即答道:「是,怎麼了?」
那邊沉默一瞬才道:「剛才有個自稱她姑姑的人打電話到社群,說你妹妹被鞭炮炸傷了。」
鐵盒子被掏空的時候,秦見覺得這可能就是他的命,永遠背著雜種的身份。
曉曉被煙花炸傷了右手。
因為沒爹沒媽沒人撐腰,曉曉經常受到巷子裡其他孩子的欺負。
正月十五那天,巷子裡的孩子輪流點菸花「練膽」,輪到曉曉時,頑劣的男孩換了加了「料」的煙花,五六種火藥的混合物遇到明火砰然炸裂,火星子灼傷了曉曉手上的面板,又因事後沒有及時送醫發生了感染。
「我給她擦了藥的,問她也說不疼了,誰知道又嚴重了。」曉曉的姑姑坐在醫院走廊的長條椅子上抱怨,「我賺點錢容易嗎?到醫院來動輒就要幾百幾千的,我們生病都是扛幾天就好了,就這孩子嬌貴,被火烤了一下面板就成了這樣,真是要了命了。」
秦見靠在走廊的牆壁上單手扶著點滴架子,城中村附近的醫院處置室不過幾個平方的面積,橫豎擠了很多打點滴的患者,他們只能在流竄著冷風的走廊上找了一個位置。
曉曉用那隻沒受傷的手怯怯地拉著秦見的衣角,秦見輕輕地拍了兩下,低聲說道:「沒事,哥有錢,費用都交完了。」
「呦,發達了?」女人尋聲而上,「要不,你把曉曉接到你那去吧,你媽還有兩年就出來了,出來看到你們兄妹其樂融融的生活在一起多好啊。」
秦見感到抓著自己衣襟的手緊了幾分,他略略沉默,不想傷了曉曉,可胸中的怒意怎麼壓也壓不住,他翻起眸子直直地望向女人:「讓我將曉曉領回去,你就不怕秦鐵峰會對她不利?」
「他不是中風了嗎?」女人不以為意,「把他關起來不就行了。」
言罷,她似乎想到了什麼,眼中閃過駭人的光芒,「要是過幾年他死了,那房子不就是你們兄妹的了嗎?到時候你媽出獄了,曉曉的爸爸再回來,你們一家人不是可以團圓了嗎?」
秦見的戾氣在五臟六腑橫衝直撞,他用舌頭磨了磨牙齒,眯起眼睛,像的頭狼一樣盯住敵人的脖頸:「團圓?你是指你弟弟林生破壞了別人家庭之後的團圓?還是騙白荷為他頂包入獄之後的團圓?亦或將親生女兒狠心扔下自己跑路的團圓?」
女人被嗆得一哽,她扁了扁嘴翻了個白眼:「你媽當年是心甘情願跟著林生的,給他頂罪也是毫無怨言的,怎麼到你嘴裡都成了我弟弟的錯了?」
她哼了一聲輕嗤:「你是誰的種還不一定呢,姓林還是姓秦可不好說,怎麼還護上秦鐵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