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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需要睡眠這種東西了一般。
用他的話說,別人只是因為睡眠短小而不能盡興,而他則是徹徹底底地將睡眠閹割掉了,睡功能喪失,成了睡眠王國裡的太監。
這是一種寂寞的病,梁先生告訴我自從他失去了睡眠之後,生活開始變得很無聊,他曾經是個嗜睡如命的人,一天能睡十個小時,然而自從他徹底失眠後,每天的這十個小時就這樣赤裸裸地空餘了出來,就彷彿上帝每天往你卡里多打了十萬塊錢一樣,你都不知道該怎麼去揮霍它。
梁先生今年三十出頭,談過幾個女朋友,最後都宣佈告吹,現在一個人住在一所公寓裡。在確定自己失去睡眠後,他含淚把自己臥室的床給撤了,默默把它搬到了樓下的雜物間裡,這本是一張很大很軟的床,他花了很多積蓄買下了它,沒想到現在不僅沒有女人,連睡眠也沒有了,於是這張漂亮的床就這麼成為了一個佔地方的奢侈品,讓他覺得痛心疾首。現在那裡被換上了一張按摩椅,他每天凌晨三點到四點坐在那裡,對著牆壁思考人生。
我有天很好奇地問他現在的夜生活是怎麼樣的,他說自己現在一到夜裡過了十二點就變得神經質起來,因為距離第二天早晨上班還有整整九個小時,除了在凌晨兩點給自己加一頓飯之外,剩下的時間空虛到令人不能自已。
梁先生也嘗試過用酒精和藥物之類的東西來讓自己入睡,但似乎這些東西對他一點也不起作用,多喝酒只會讓他嘩啦啦地吐,吃安眠藥則讓他覺得頭疼,但睡意依然是絲毫沒有的,他也不敢加大劑量,生怕暫時的睡眠沒有換來,永久的睡眠就這樣悄然而至了。
看梁先生漸漸由原本的“失眠者”變成一個歇斯底里的“追夢人”,我不免覺得有些不可理喻。我時常想,為什麼他是如此強烈地渴望睡眠呢,既沒有絲毫睏意,身體也未曾從失眠中受到什麼損害,為何他還要如此迫切地去索求這幾個小時完全無意識的體驗呢。照常理來說,如果是我,能夠永遠不需要睡覺,這相當於上天間接賜給了我額外三分之一的生命啊,我與其浪費這寶貴的三分之一在睡覺上,不如用這些時間去更好地享受人生呢。
不過我從沒問過樑先生,或許對我們而言,睡眠只是一個圍城而已,自從梁先生被睡眠帝國流放後,我們只是羨慕地望著他從倦意桎梏中解脫,卻無法揣測他在城牆之外的心情。
而他似乎也開始慢慢接受這種設定,不再瘋狂地想要重拾睡眠,而是試著把睡眠的時間用一些瑣碎的事情填滿。他學會了泡茶,學會了做蛋糕,還學會了織毛衣,一到午夜就儼然變身成一個家庭主婦,像是什麼浪漫童話故事裡的橋段一般,只可惜他上演的始終是自導自演的獨角戲,畢竟那是一個連整座城市都在安然沉睡的時刻。
他在凌晨四點給自己安排了一個“午夜茶”時間,在月光下喝著茶看著過期的報紙,思考著這杯茶是十二點前泡的現在算不算隔夜茶諸如此類無聊的問題,然後在那裡呵呵呵地傻笑,覺得自己好像被什麼遺棄了似的,是世界的孤兒。
這樣抽風的生活持續了很久,直到他遇到了昏睡不醒的周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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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的起因是在三個月前,梁先生在我的建議下去了一趟睡眠診所。
睡眠診所的醫生在瞭解了梁先生的狀況後並沒有給他開安眠藥,而是開了一種抗焦慮的藥物,這種藥自然不能解決梁先生的睡眠問題,但卻能讓他不再覺得自己睡不著是件煩惱的事兒了。這不禁讓我為這個醫生治病的邏輯深深地捏一把汗,幸好梁先生不是去看尿床的,否則他回來以後覺得尿床一點兒不害臊可就麻煩了。
周小姐就是梁先生在睡眠診所的候診室遇到的一個姑娘,這個姑娘外表看起來正常得很,和他自己一樣,沒有其他睡眠病患者的外部特徵,於是他心想或許她和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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