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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商,卻沒能讀完復旦計算機專業本科課程,原因是多次攻擊上海熱線,並且用瘋子般的機智盜用別人的帳戶在網際網路上神遊。
我和他,一個曾經前途無量的記者和一個名震一方的電腦殺手,時過境遷,在咖啡館做侍者,這不能不說是生活的喜劇性之一。錯誤的地點,錯誤的角色,卻交織成一個青春之夢的漩渦的渦心。工業時代的文明在我們年輕的身體上感染了點點鏽斑,身體生鏽了,精神也沒有得救。
我開始擺弄一大瓶養在水裡的白色香水百合,手指和那些白色嫵媚的花瓣纏繞在一起,分外溫柔。愛花的天性使我變成不能免俗的女人,但相信終有一天我會把自己在鏡子裡的臉比作一朵有毒的花,並在我那一鳴驚人的小說裡盡情洩露關於暴力,優雅、色情、狂喜、謎語、機器、權力、死亡、人類的真相。
那架老式的轉盤電話機用刺耳的聲音響起來,是天天打來的。幾乎每天這個時候都能收到他的一個電話,恰好是我們對各自所呆的地方感到厭倦的時候。他迫切而又煞有介事地說:&ldo;老時間,老地點,我等你一起吃晚飯。&rdo;
黃昏的時候,我脫下那身作為工作服的絲綢短襖和迷你裙,換上自己的緊身衫褲,提著手袋步履輕鬆地走出咖啡館。
這時華燈初上,商店的霓虹像碎金一樣閃爍。我走在堅硬而寬闊的馬路上,與身邊穿梭的成千上百萬的人群車流相互融合,恍若人間爆炸的星河。城市最動人的時分降臨了。
棉花餐館位於淮海路復興路口,這個地段相當於紐約的第五大道或者巴黎的香榭麗舍大街。遠遠望去,那幢法式的兩層建築散發著不張揚的優越感,進進出出的都是長著下流眼珠兒的老外和單薄而閃光的亞裔美女。那藍熒熒的燈光招牌活像亨利&iddot;米勒筆下所形容的&ldo;楊梅大瘡&rdo;。正是因為喜歡這個刻薄而智慧的比喻(亨利寫了《北迴歸線》,窮而放縱,活了89歲,一共有過5個妻子,一直被我視為精神上的父親),我和天天經常光顧此地。
推開門,轉頭四望,看到天天在一個舒適的角落向我舉手示意。令我猛吃一驚的是,他身邊還坐著一個時髦女郎,戴著一眼就能認出然而又動人心魄的假髮,穿黑色閃光面料的吊帶裝,小小的臉上金粉銀粉搽了一大把,彷彿剛從匪夷所思的火星旅行回來,帶著一種匪夷所思的衝擊力。
&ldo;這是馬當娜,我的小學同學,&rdo;天天指一指那奇怪的女孩,惟恐不能引起我的足夠重視,補充說,&ldo;她也是我在上海幾年裡惟一的朋友。&rdo;然後對那女孩介紹我,&ldo;這是倪可,我的女朋友。&rdo;說完他自然而然地拉起我的手,放在他的膝蓋上。
我們互相點頭微笑,因為都做了小蝴蝶般純潔的天天的朋友,也彼此有了信任和好感,她一開口就嚇我一跳,&ldo;好幾次在電話裡聽天天說起你,一說就是好幾小時,愛得不得了,都讓我覺得嫉妒了。&rdo;她笑著說,嗓音極其沙啞低沉,像古堡幽靈這類懸念片裡一個老婦人的聲音。
我看了一眼天天,他裝作沒有那回事。&ldo;他喜歡打電話,一個月的電話費可以買只 31寸大彩電。&rdo;我順口說,說了又覺自己格調不高,凡事都與錢相關。
&ldo;聽說你是作家。&rdo;馬當娜說。
&ldo;哦,可我很久沒寫了,而事實上……我也算不上是作家。&rdo;我感到一絲羞愧,空有一腔熱情是不夠的,而我看上去也不太像作家。這時,天天插話說,&ldo;噢,已經出過一本小說集,很棒,有一種令人信服的觀察力在裡面。她以後會很成功的。&rdo;他平靜地說著,臉上毫無恭維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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